黑无常瞅了眼玉笙，突然咧嘴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再看就吃了你！”
玉笙一抖，差点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好、好可怕！
“你想吃了谁？”一道甜软的童音由远及近，黑无常身体一僵，不敢转头。
不是说还昏迷着吗？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荞荞小跑到黑无常身后站定，伸出短乎乎的手指头戳戳他，“小黑，你又吓唬人。”
黑无常干笑，正想解释，玉笙已经双眼亮闪闪地朝荞荞扑了过去。
“恩人！”
他抱住荞荞的小身板，一个没忍住，张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恩人没事真是太好了！
荞荞伸手拍拍玉笙，瞅了眼黑无常，“小黑，你都把玉笙吓哭了。”
黑无常干笑，心说小孩儿真是不经吓，还是小主人好，只有她吓别人的份儿。
“啊，老谢找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说完，黑影一闪，跑得飞快。
“恩、恩人，我好担心你。”玉笙抱着荞荞，抽抽噎噎道，“县衙的人都好担心你，大家都在等你回去。”
荞荞眨巴眨巴眼，疑惑道：“为什么要担心我？”
她不就是睡了一觉吗？
玉笙伸手抹了把眼泪，抬头看着荞荞，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恩人，你的头还疼不疼？”
“不疼呀。”荞荞道，“我没有头疼啊。”
“可是恩人你从书院出来的时候……”
玉笙的话才说到一半，方维丛伸手在他脑袋上一敲，打断他的话，淡声道：“夜色已深，先回去吧。”
荞荞却觉得奇怪，一边拉着玉笙往城门的方向走一边问：“什么书院啊？”
“恩人，今天是入学考试的日子，你忘了吗？”
闻言，荞荞的脑子里模糊地闪过一个片段，她抬手拍拍脑袋，“记得呢，我们考完试就和爹爹回家了。”
这回换玉笙疑惑了，恩人在半路上就晕过去了呀，根本就没有回县衙。
不等他继续问，荞荞小声嘀咕道：“不知道是谁要杀爹爹，等查出来我要放鬼鬼收拾他！”
“玉笙，你怎么来酆都了？生魂来这里不好，好多鬼鬼喜欢吃生魂呢，等你像我这么厉害的时候才能来。”
玉笙点点小脑袋，思绪跟着荞荞跑偏，“恩人说得对，以后我不来了。”
他完全忘了离魂之后会去哪儿根本不是他能决定的。
两小孩儿手拉着手走出城门，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方维丛转身看了眼酆都的城门，也跟着消失不见。
五更已至，鸡鸣声远远传来。
陈管家控制不住地张嘴打了个哈欠，他对同样哈欠连天的小圆和初兰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等小姐回来，还得你们伺候着。”
小圆伸手揉搓一把脸，强打精神道：“我要等小姐回来。”
初兰也没走，她抬手打死两只围着她飞的蚊子，抬头看了眼拱门。
真希望小姐下一刻就能从外面跑进来。
花厅里，元修竹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
季天磊沉默地坐在下方，要不是烛火照耀，他那身皮肤能和黑夜融为一体。
这会儿谁也没有闲谈的心思，只是安静地坐着，靠着浓茶提神。
倏地，厅内白光一闪，一个小姑娘凭空出现，直直落入元修竹怀里。
元修竹：！！！
他和自家闺女大眼瞪小眼，怀疑自己在做梦。
“爹爹，你怎么不睡觉呀？”荞荞看看四周，伸手捧着自家爹的脑袋，小声念叨，“休息好了身体才会好。”
元修竹揉揉眼，再揉揉眼，听到动静跑进来的陈管家等人几乎是同一个动作。
小姐回来了？
“荞荞？”
“是我呀，爹爹不睡觉果然变笨了。”
荞荞伸出小手戳了戳自家爹脸上新长出来的青色胡茬，还顺便拔了两根，痛得元修竹“嗷”的喊了一嗓子。
众人：“……”
这熟悉的感觉，是小姐没错。
荞荞瞅了眼指尖捏着的胡须，原来这么疼啊，爹爹总是剃胡子，她还以为不疼呢。
见爹爹瞪着自己，她赶紧把胡须给贴回去，小手还在上面拍了拍。
小姑娘灵动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小手背后，看着自家爹甜甜的笑。
“爹爹，我下次不这样了。”
元修竹鼻头一酸，抱着闺女就想哭，不期然对上花厅内一众人看稀奇的眼神，将要涌出来的眼泪唰地就收了回去。
他憋红了脸，使劲儿吸吸鼻子，伸手拍了拍闺女的背，温声问道：“头还疼不疼？”
荞荞眨巴眨巴眼，怎么爹爹也问她头疼不疼啊？
“不疼。”小姑娘笑弯了眼睛，对自家爹道，“爹爹，阎叔叔又送了我好多药材呢。”
元修竹问：“你口中的阎叔叔可是喜欢穿一身锦纹黑衣？”
荞荞回忆了一下，点点小脑袋。
见状，联系那鬼的气度以及阎这个姓，元修竹眉心一跳，心中冒出个大胆的猜想。
那位该不会是阎罗王吧？
元修竹突然觉得脑子有点发晕。
自个儿闺女不仅来去地府自如，还和阎罗王很熟，他到底养了多厉害一闺女啊？
“爹爹，你怎么了？”荞荞伸手在元修竹面前晃了晃。
元修竹立即回神，“无事。”
荞荞从他怀里跳下来，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爹爹，你该去睡觉了，快去睡觉。”
路过季天磊的时候，荞荞也催促季天磊道：“季叔叔，你也快去睡觉，人不能不睡觉哒。”
季天磊笑着点点头，起身离开。
陈管家等人不用荞荞催促，自觉跑走。
荞荞一路拖着自家爹来到房门口，望望天色，小眉毛皱起来，纠结了再纠结，才艰难道：“爹爹，今天不用晨练了，爹爹好好睡觉吧。”
元修竹虎目一瞪：！！！
激动得想跳舞！
“真、真的？”他询问的嗓音都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看了眼自家爹眼下的青黑，荞荞点点小脑袋，“真哒，今天不晨练。”
元修竹激动地握紧拳头，睡意被涌上来的兴奋一扫而空，现在完全睡不着。
见自家爹根本没有进去休息的意思，荞荞便道：“爹爹，你现在不睡觉的话，我们就去晨练吧。”
“我要睡觉！”
元修竹飞跑进屋，脱鞋上床闭眼，当即表演一个秒睡。
荞荞跟进去给自家爹盖上一床薄被，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关上门，小姑娘小小叹了口气，爹爹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