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散去,月光渺渺。
越往西,越诡异。11月的季节,白天持续高温,晚上大雪纷飞,雪花在白天融化,道路泥泞不堪。
夜晚,在覆盖了白雪的土地上,植物开始疯狂生长。
就连坚固的高速路也开始隐隐出现缝隙,缝隙里藏着绿的、黄的野草,也许,不到天亮,就能顽强生长出来。
鸭子泉服务区聚集了很多车很多人,因为电力系统已经崩溃,服务区内被手电蜡烛等微光点燃了几处光亮,四周围一片黑暗,有点像中描述的荒野中出现几处光,大多是妖怪等候在此处欲打劫过路人,显得阴森恐怖。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雪花好大好大。”曾泉从外面进来,搓了搓手,赶紧靠近火源取暖,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进鼻尖。
“赶紧吃饭。刚魏东说,咱们得尽快赶到基地外围去,现在外面危险随时会发生。”陈玲把热乎乎的面条端给曾泉,忧心的说道。
“嗯嗯,那你们先收拾东西。”曾泉吃着面条含糊说道。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曾泉被惊到,差点把手里的碗甩出去。
魏东眼神示意大家保持警戒,他带着王一鸣出去查看。
不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魏东脸色很难看,语气沉重:“大家赶快收拾东西,咱们马上走。”
发生什么事了?众人收拾东西手脚不停,纷纷开口问。
幸好他们只是稍作休息就打算赶夜路的,搬下车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很快。
“外面的那排杨树成精了,树根像是吃了膨大剂爆胀,掀翻了一辆车,那辆车里正好有个人在休息,惨叫就是从那人嘴里发出来的。我们挤在外围看了看,东哥就带着我赶紧回来了,不清楚那人伤的重不重。”王一鸣搬着装有锅碗瓢盆的箱子,边走边说。
众人都被王一鸣的话搞懵了,什么叫杨树成精了?什么叫树根掀翻了一辆车?
出了服务区的大门,大家看到了外面的景象,才真正理解了杨树成精,那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看得人目瞪口呆,像极了科幻片中的异形,恐怖中甚至带着搞笑。
地面已经被大雪覆盖,纷纷扬扬的雪花还在飘落。如果忽略掉惨叫声,这本应是一番美景。
服务区主体建筑前面一排电杆杨,树体端正,树干通直,叶子黄凸凸的。
这是一排防风防沙树带,此时,靠东边其中一棵的根茎变异了,又粗又长,破土而出,一些旁的小根茎伸展在空中和地面晃动,像八爪章鱼一样。
那辆被掀翻的车整个倒着,围了几个人正在救里面被困的人,惨叫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恶寒传遍全身。
服务区里的其他人也被这场变故惊吓住了,纷纷涌出楼体,准备离开。
曾泉一众人裹在人群中间匆匆往外走,各自护着家人往西去服务区加油站。
他们的四辆车停在了加油站位置,距离杨树很远,不会有损失车辆的风险。但是因为停得远,不得不穿过西边半排杨树,也有风险。
但是,目前这半排杨树还没发生变异,姑且认为把车停在加油站这个选择是非常明智的。
只是他们并没有前进太远距离,前方人群中就传来极惨烈的尖叫,原来这半排中一棵杨树的根茎爆出地面,掀翻了四五个人。他们被抛向空中又迅速下落,撞到根茎上和根茎破土后留下的沟壑里。
曾泉带着爸妈就走在后面不远位置,她借着顶灯的光抬眼看去,脸色骤变。
落在根茎上的一个人被反复抛上抛下,他的血开始嘀嗒嘀嗒的落到地面上。而掉到沟壑中的人在艰难的爬起,然后又被落下的根茎压回去,几次之后就没有了动作。
不过几瞬光阴,那片雪白地上已经凌乱不堪,有泥土翻出,有液体蔓延。
红色融入白色中,在灯光不明中也只是一片不一样的黑色,看得人浑身冰凉。
“曾泉、杨倩、贺星、杜秋、王钦护好各自的家人,贴墙走,快快快!”领头的魏东护着林大有和王姨快速前行,大声冲后面喊道。
听到魏东的话,人群也学着他靠近墙边走,有人从后面追上来,挤到曾泉他们前面。
看到了那些人的死状,显然所有幸存的人都在努力求生。
大家脸上带着恐惧、迷茫、绝望,但是脚下不停,本能促使他们向前,好像前面就安全一样。
突然,挤到曾泉一家人前面的两个人像是电影特效中那样飞向了空中,没来得及惨叫就落回地面。
一根粗粗的根茎以势不可挡的威力突破地面,地上留下一条壕沟。
曾泉好像听见了骨头断裂声,其中一个人落在距离她五步远的位置,挣扎了两下没能站起来。
曾泉缓缓眨了眨眼睛,抬起左手看了看,几滴猩红,是那人落地时飞溅出来的血,温热的粘腻的。
她想不能前进了,果断带着父母掉头,后面跟着杜秋、王珊珊和王一鸣。
“杜秋,咱们往回走,回餐厅,从厕所东头的窗户出去!”曾泉当机立断道。
六个人挤过后面的人群,重新回到建筑物中。
此时,建筑物中还聚集着一些人没有离开。
一部分是因为车停在杨树旁边,不是被掀翻就是在掀翻的路上,很危险。
还有一部分胆子小,不敢冒险,觉得待在建筑物内更安全些。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批杨树的根茎在看不见的地下也在疯狂生长着,不久后,这座建筑物也将不保。
“蹲下!”曾国庆走在曾泉母女身后,余光扫到通道玻璃处一条根茎逼近,他双手放到两人肩上往下压的同时惊恐喊道。
靠窗侧的曾泉慢了半拍,她侧头看过去,一条根茎破窗钻入,呼啦一下,碎玻璃四散。
瞬间,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也许是被碎玻璃划了一道。
距离太近了,杀气腾腾的根茎几乎要碰上她的眼睛,这一幕就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她甚至闻到了树木和泥土的味道。
本该刺穿她脑袋的根茎突然缩回了窗外,一小段茎身被斩断,掉落在地上。
曾泉这才蹲下身子,看到身后的杜秋拿着刀也蹲下来。
掉在地上的那一小段根茎,断茎处流出乳白色液体,其中还掺杂一丝黑,潺潺流淌在地砖上。
陈玲哭出声,“幸好有小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曾泉侧身抱一下妈妈,话说给后面的杜秋听,“这次感谢老同学救命之恩。”
“也得夸夸曾国庆同志,反应很快,老当益壮哈。”
大家听了扑哧笑出来,有一种劫后余生的侥幸。
他们在地上蹲了将近一分钟,幸好那条根茎没有再回来,断掉的根茎也没有再动。
六人才蹲着挪过去,继续往厕所去。
厕所在建筑物最西头,距离地面两米左右有一个通风窗户,此时开着一条缝隙。从这个窗户出去,斜前方就是加油站。
杜秋双手叠在一起在下面做支撑,王一鸣踩在他手上轻松破窗,然后爬上去跨坐在窗台处。
“东哥在外面接应呢。”刚爬上窗户的王一鸣就看到窗户外面站着的魏东,兴奋地喊道。
剩下的四人借助杜秋的支撑和王一鸣的帮助爬过窗户,被魏东接应,翻出去。
所有人都出来后,一行人快速往车的方向去。
从第一棵杨树变异到所有杨树变异,不过半小时。
此时的服务区变得一片狼藉,不少人逃出来了,纷纷坐上车离开,还有少数人留在了服务区建筑物内。
而那些变异的杨树还在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