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治疗的进行,卫渊晧腿部的知觉会慢慢恢复,痛苦的程度,也会逐步加剧。
而且,这么多年,腿部血脉不畅,脊髓病变加重,病情已经出现加剧的趋势。
最后最好的结果,就是全身瘫痪。
盛宇笙庆幸,自己回来的还不算晚。
思虑再三,她还是去了卫渊晧房间,离得近了,已经听见了他隐忍的闷哼声。
盛宇笙知道,疼痛还可以忍,那种酸麻痒,才是最折磨人的。
她也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看见李青山拿个毛巾捂着头脸,缩在墙角不动弹。
此刻听见开门的声音,揭开了毛巾,露出一张涕泪横流的老脸。
看见是盛宇笙进来,李青山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脸希冀地望着她。
在看见她摇头后,更是直接咧了嘴。
卫渊晧也看见了盛宇笙进来,赶紧咬住了下唇,一下子就见了血。
他此刻正躺在床上,铺着的被褥早就一片狼藉,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汗湿的人形。
盛宇笙眼眶发热,她走过去,李青山亦步亦趋。
看着她把一根长长的银针扎进了卫渊晧的身体,看着卫渊晧两眼翻白,晕了过去,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
“唉,我是真没想到,老了老了,卫老头还要受这种……折磨。”
他想说酷刑,临到嘴边,还是改了。
说完还抽泣了一声,也没有因为自己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会哭鼻子而不好意思。
盛宇笙心里,对老一辈的感情赞叹,也为他们高兴。
“我这一针,虽然能让他减轻一点痛苦,却也会减弱这次治疗的效果。”
她叹息:“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就她这样,就不是个合格的医生。
明知道会影响治疗效果,她还是做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作为女儿,你没错!”
李青山难得的,面对盛宇笙一脸正经。
两个人沉默不语,都愣愣的看着床上,虽然已经昏迷,却还是时不时抽搐的卫渊晧。
中午,卫渊尘打电话让人把饭送到了游乐场,他们要在那里野餐。
问盛宇笙去不去,被她找了个理由推掉了。
卫渊晧的痛苦已经过去,身体不再抽搐,却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还在沉睡。
盛宇笙给了厨房一张纸,是个药膳方子,上面详细介绍了所需要的食材和做法,还有注意的火候。
要不是她昨天和莫鼎闫已经约定,今天下午要去见常染染,她就亲自动手了。
她去了餐厅,简单吃了点午饭。
李青山不放心,亲自去盯着厨房做药膳了。
盛宇笙吃完饭,又去给卫渊晧把了一次脉,没察觉出异样,放下了心里的大石。
刚下楼,就看见莫鼎闫已经来了,看她脸色不好,忙过来拉着她的手:“很累?要不要改时间?”
盛宇笙摇头,推了他一把:“走吧!”
事情早办早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她要留在这里,随时照顾卫渊晧。
一些事情,该是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常染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盛宇笙了,此刻看见她,看着酷肖盛玲夏的面容,再次红了眼睛。
盛宇笙淡淡点头:“阿姨好!”
虽然心中有所猜测,毕竟没有得到证实,她不想表现的过分热络。
她先给常染染把了脉,检查一番,满意的点头,看样子,常染染最近都是按照她的医嘱行事的。
“毒清了,受损的身体还需要慢慢恢复,这个急不得。”
她看着莫鼎闫,又像是在告诉常染染。
“笙笙……”常染染想拉盛宇笙的手,又怯怯的缩了回去。
“对不起,都怪我,居然把那个林染卿认成了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
“阿姨,这个不怪你,林家既然心存欺瞒,肯定做好了各种准备,你也是被他们骗了。”
盛宇笙不偏不倚,公正公平。
“阿姨,咱们也不要客套了,长话短说,打开天窗说亮话行不行?我就想知道,我妈妈是不是你害死的?”
常染染张大了嘴巴,就连旁边的莫鼎闫,都是一脸惊讶。
“你、你……”常染染因为情绪太强烈,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笙笙,你怎么这么问?”
莫鼎闫不是质问,也没有生气恼怒,只有浓浓的疑惑。
“因为我看见你和我妈妈吵架,然后,我妈妈就出了意外,临死,还在身边写了个染字,那不是你的名字吗?”
盛宇笙也不再隐瞒,把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全都抖搂了出来,眼睛紧紧的盯着常染染,眨都不眨。
就怕错过常染染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还有,为什么我妈妈要给你下毒?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们可是关系亲密无比的好朋友啊!
是什么,让其中一个,给另一个,下了致命的毒药?
这下,就连莫鼎闫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母亲。
常染染终于把激动的心情按捺住,她苦笑:
“笙笙,我要是说,你这些都是误会,你信吗?”
常染染也没想到,盛宇笙居然对她有这样的猜测和误解。
不过想到她刚才的话,也不怨她这样想。
她理了理思绪:“我一个一个给你解答好不好?”
看盛宇笙点头,常染染慢慢说了起来。
“我之前已经和你爸爸他们说过一些,相信他们都跟你提过了吧?”
看盛宇笙再次点头,她继续说:
“那我就不重复了。”
“你说的那次我和你妈妈的吵架,是我们这辈子吵得最凶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那次,是因为我无意之间知道,你妈妈编造各种理由疏远我,是因为你爸爸。”
“她知道你爸爸当时的处境太过凶险,怕连累我,连累莫家。”
“而我知道了,我又怎么不和她吵不和她闹?”
“她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胆小怕事的人吗?”
“我心疼她啊,为了保护你爸爸,保护幼小的你,她该是怎样的殚精竭虑,担惊受怕?”
常染染泪流满面,盛宇笙默默递上了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