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性格开朗的成年人,在经历一系列厄难后,未必能走出来。
何况一个独自排解所有情绪,未成年的南枝?那些情绪足以将人压垮。她是历经多少痛苦才决定走出来?又是多少次一遍又一遍内心深处的说服,才令她有勇气重新生活?
慕北不敢想象,将人揽入怀中,示意南枝别再说下去,那些未尽的话语,他都懂。将头埋入南枝脖颈中,只是眼角啊,泪意攒动。
既为怀中的人儿,也为自己。
差点,只差一点,自己将再无拥抱怀中人儿的机会。
平复情绪,慕北眨眨眼,把人牵回家,回家途中,侧眸一览,内心涌起无限自豪。
心想:笨笨她多勇敢,遍布伤痕,见着弱小,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明明日子并不如意,却依旧对世界报以深深善意,心怀热忱。
而自己何其有幸,拥有这么坚毅美好的人儿。
回家途中,慕北买了南枝喜欢吃的零食,边投喂边暗想:以后定要将人养得好好的,最好能长些肉,现在的笨笨,牵起来硌手。
慕北边上班边暗暗筹备婚礼,南枝每天两点一线,休息那天,接大姑去市里买了订婚物品,返程途中,大姑不停挽留,让南枝去她家住两天。
南枝答要上班,等孟书宁订婚再去,回来后,她将自个关屋内许久,平复平复许久未见,突逢亲人的情绪。
转眼孟书宁的订婚宴期将近,南枝请假提前一天去。
抗拒康梓乡的环境,不愿提起,可去大姑家得从康梓街上过,回去无疑又是难熬,折磨的一刻,车从街上缓缓驶过,南枝手心冒汗,指甲陷入手心。
快到大姑家,南枝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自处,大姑提前等着,看到人了,笑呵呵上前挽人,忐忑、紧张情绪瞬间被安慰。
订婚流程大同小异,端看如何安排,请司仪,包馆子,或在自家院内拉起桌子,架起大锅,邻里乡亲出力帮忙,订婚热热闹闹。
孟书宁见着南枝,高兴不已,拉着南枝陪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在孟书宁细碎说话声和热闹的环境中,南枝慢慢放松,渐渐融入。
南枝昏昏欲睡,连打好几个哈欠,起身道:“书宁,瞌睡来,我出去吹吹风。”
孟书宁笑答,等会儿吃饭了,让她别走远。
南枝从屋里出来,想去看看慕北在干嘛,找慕北的途中,听到屋内谈话,气到浑身发抖,如坠冰窟。
屋内的人正谈论南枝离家将近十年不回原因,问林清当初为什么要把南枝赶出去。
林清嗑着瓜子,满不在乎道:“那个死丫头,当初开个玩笑而已,谁知她气性大,一去不回。”
“南枝就是恨我妈,恨我妈没带她。大家都一样留守,不知她有什么可怨的。都是她奶讲的,她奶天天讲我妈坏话,让南枝讨厌我妈,要不然,我妈只是开个玩笑,她就走了,害我妈被村里人说三道四……”
说话的是林清和南亭玉,屋内人笑呵呵附和。
后面说些什么,南枝不想听,抖着身子快步离开。
如果对父母不曾期待过,当来自亲人的伤害来临时,估计不会这么痛。曾经多期待,如今多难堪。
只是越感荒唐,一句玩笑抹杀她经受的所有委屈、痛楚,满心期待的,恨恨不能平的,到头来,是她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