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里指针一圈一圈,钟外日子一天一天。春残夏初,追着春末的尾巴,学生离高考越发近了。
似乎是日子太平顺,老天有些看不下去,总想造些意外。
只是意外来临时,谁都不曾想到那样惨烈。
“慕北,救我,救救我……”
电话快挂断时被接起,听到电话中陆陆续续的求救声,抖着手拿起钥匙开始狂奔。
“笨笨,位置。”
“西……”
嘟嘟嘟。
通话中断,往回再拨通话提示音提示无法接通。
开着车,像个无头苍蝇乱转,一圈下来,毫无头绪。
风高月黑杀人夜,僻静的巷子,阴暗的角落,最适合报复不过。
南枝被打晕,横躺在地,额头鲜血直流。
车停在路边,慕北捶打方向盘,回想南枝一天行迹,寄希望于能找出点线索来。
西、西……西什么呢?
慕北此刻,无法平静,唯一能抓住的就是一个西字。
可西什么?
想不起来。
这就好比旅人在沙漠中行走,毫无目的,突然看见一个方向,于是就有了目标。
一个西,就提供了一个方向,不管不顾,一头扎钻进去,不想有没有出路,只管在胡同巷子里四处乱转。
越转越急,越急越找不到出路。
思绪困在里面,一团乱麻。
“来不来?是兄弟就别啰嗦,西延路……”
对,西延路。
钥匙转动,油门轰到最大,直奔西延路而去。
阴暗的巷子,额头的鲜血,凌乱的衣裳,手腕上的淤青及脖子上的印记,不难看出躺在地上的人经历怎样的凌辱。
慕北快步向前,看到地面这一幕,额角的青筋暴起。
脱下身上外套将人盖住,双膝跪地,把人抱起。
噗。
慕北痛心至极,没压住喉咙里腥痒,嘴角鲜血溢出。
三天后,慕北洗漱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鬓角生了白发。
到这时才信了。
原来,人伤心至极真的会吐血,也真的会一夜白头。
南枝是被痛醒的。
睁眼瞬间,意识没回归,没注意到身处何处,而后记忆涌入脑中,泪流不止。
慕北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的人醒来后惊喜不已,提着饭盒的手指无意识紧了紧,而后扬起笑容,大步跨到床前,边开饭盒边询问。
“笨笨,还痛不痛?头疼不疼?饿不饿……”
絮絮叨叨,半天没得到答复,慕北看向病床上的人,抿抿唇,伸手为其抹去眼角的泪。
明明泪是温的,慕北却觉得那泪啊,能灼伤人,伤身伤骨,痛彻心扉。
“笨笨,喝不喝汤呀,你最喜欢喝的玉米排骨。”
殷殷话语注定得不到回答,病床上的人除了直流不停的泪,再无其他动作。
放下汤碗,再次抽出纸巾为南枝擦泪,掖掖被角嘱咐道:“那你再躺会儿,我去叫医生。”
起身大步跨出病房。
房门关上刹那,慕北重重吐出一口气,似要将心中浊气一吐而尽。
往走廊椅子走去,毫无波澜的坐下,双手掩面,要不是微微发抖的双肩和地面晕开的水迹,不会有人知道慕北的痛楚。
只有慕北清楚,内疚、痛苦都比不上内心的恨。
慕北恨让南枝遭受这一切的畜生,也恨自己,恨自己没保护好自家笨笨,也恨自己不把的她的话当回事。
在出事之前,南枝常说,放学回家路上,老感觉身后有人,可回头什么都没有。
慕北跟过两次,没发现异常,以为是临近高考,压力太大,还安慰南枝让她放松心情,要真考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复读。
之后没听南枝说起感觉身后有人一事,就更没当回事,沉浸在南枝即将高考,终于能表白心意的喜悦之中。
现在回想,恨不得抽自己几大耳光。当时怎么就不更上心呢?
伸手抹把眼泪,平复心情,镇定的朝医生办公室走去,告诉南枝醒来的消息,随后跟着医生回到病房。
医生的询问,仍然得不到回答。眼角的泪,不断在流。医生见状,听心率,量血压,向一旁的慕北询问,得出结论交代医嘱后,快速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