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女人们都惊了,赶紧拉着她劝:
“巧儿,你跟她赌什么气呀!咱们好容易赚点儿银子养家糊口,可不能丢了!”
“谁做东家跟咱们没关系,可咱得赚银子!”
“没了这个你干啥去?听婶子话,巧儿,咱可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
杜巧窝火极了,一把推开大伙儿,愤怒的眸子几乎冒出火来,“别管我,我就不干了!还能饿死不成!”
大伙儿替她着急,满脸担心,可知道她跟秀莲亲如姐妹,又不好劝。
“真不干?”
赵素娟轻蔑的嗤了一声,抱起双臂,“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三条腿儿的蛤蟆难找,给老娘干活儿的人多的是!
一个月二三两银子,我还怕找不到会干活儿的?”
说着,她傲慢的扫了一眼众人,“还有没有自己不干的?有就跟她一块儿滚蛋,我可不拦着你们!”
众人暗暗吸了一口气,低着头不敢吭声。
王家这份工是村里女人们难得的赚钱机会,虽然辛苦一点儿,可工钱不比做苦力的男人少。
诶,这娘们不是个好人呐!
尖酸刻薄,以后她们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真想不通,王守业这是舒坦日子过腻歪了,给自己找个添堵的?
杜巧气的浑身发颤,痛心疾首,“往日秀莲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都不记得了嘛!
这样的人你们还给她干?以后不知道怎么揉搓你们呢!”
大伙儿纷纷扭开脸,还是不说话。
其实心里都挺难受的,可跟秀莲的情分不能当饭吃,都是为了糊口,谁舍得为了赌口气,丢一份能让一家子吃饱穿暖的活计?
看没人说话,赵素娟更加得意了,一手撑腰的耀武扬威起来:
“都舍不得走?算你们识相。从我这儿走了,还能上哪儿找赚银子的地方去!
想干的都给我听好了,以后我说一,你们不准说二!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敢多一句嘴,可别怪我赵素娟不给面子。”
“你们……”
被人训的跟孙子似的,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杜巧把下嘴唇都咬破了,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扭头就走。
“切,打量你是哪根葱呢,跟老娘叫嚣!”
赵素娟鄙夷的啐了一口,往院子里扫了一眼,刻薄的皱眉,“这才什么时辰啊就下工?活儿都干完了吗!
都给我回去再干半个时辰去,敢偷懒耍滑的可别怪我扣银子!”
大伙儿心里恨的牙痒痒,可又怒不敢言,只要纷纷摇头叹气回去干活儿去了。
……
杜巧回家趴到床上就大哭了一场,把家里人都看懵了。
等知道了她辞了工,家里一下就炸了锅,全都埋怨起来。
婆婆说话尤其刻薄,恨不得绑了她给赵素娟赔罪说好话去,咬牙切齿的骂她:
“你说你脑袋是不是拱猪圈里头了!情分值几个铜钱?你为陈秀莲辞了工,人家给你银子花?”
相公也跟着嘟嘟囔囔抱怨:
“你也是的,再赌气骂几句子就行了,怎么能跟银子过不去呢!一个月好几两呀,这么好的活儿上哪儿再找!”
杜巧气的心肝都在颤,恼火的从炕上爬起来,一双红肿的眼睛冒火的瞪着他俩:
“自打我干活儿,你们一家子吃我的用我的,我说什么了?如今我辞工你们倒会叽歪了,怕我没银子养你们呀!
一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告诉你们我杜巧就是穷死、饿死,也不给那个不是人的东西干活儿!
我就是不干!以后你们谁都别指望我,一家子饿死拉倒!”
一屋子都是狼心狗肺的,这个家她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了!
杜巧疯了似地从箱子里拽了几件衣服,拢了个小包袱就走,往镇上找陈秀莲去。
“去哪儿呀,天都快黑了!”
她相公倒是赶着拉了她几下,又被婆婆拦住了,“别理她!还给她惯的蹬鼻子上脸,敢骂起咱们来了!”
杜巧夺过包袱,整张脸都在扭曲,一路嚎啕大哭往镇上走。
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的人,心怎么就能这么凉!
……
王家新房这边儿也吵的不可开交,崔氏听见儿子跟陈秀莲和离,顿时就急了,不住的往他身上拍巴掌:
“你娶个小就娶个小,怎么还不要秀莲了呢!这么好的媳妇儿你给我弄没了,你不是要我的命嘛!
你不在家那两年,要是没有秀莲你老娘的命都没了啊……你、你个混账东西,你把她给我找回来,找回来!”
“诶呀娘,都和离了,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王守业不敢怎样,蹲地上抱着头凭他娘打,又气又急的抱怨,“是她不要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放屁!秀莲怎么会不要你!”
崔氏抓心挠肝的拍了他几 巴掌,哭叫道,“我不管,你给我把秀莲找回来!这个家没有秀莲,那还叫个家嘛……”
“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要她干什么!”
赵素娟尖利的声音传来,毫不客气的一把拉住崔氏的手,狠狠往旁边儿一甩,不屑的骂道:
“娘,你要这么说话我可不乐意听!守业娶了我,我不就是他媳妇儿吗,我肚子里还有你王家的孙子呢,怎么就不叫家了?”
崔氏被她推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瞎了的双眼顺着顺着声音望过去,吸气道,“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你是根本没把我当媳妇儿啊,还是没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王家的孙子!”
赵素娟毫不客气的挤兑她,“就知道那姓陈的好,她再好,给你生孙子了吗?给守业生儿子了嘛!
我这么大一个肚子在这儿你瞎了看不见,口口声声骂我是小的,我可告诉你,小的我是不会做,守业可是说了,明媒正娶,我是正房!”
一顿话噎的崔氏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恨的想要骂上一顿,可一想到未来的孙子,心里百般的难受和纠结只好硬生生咽了回去。
赵素娟像是拿住了她的七寸,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
“大夫说了,我这胎怀的可不稳,不能生气,以后可别让我听见姓陈的姓新的什么,我可不高兴!
张嫂,你俩把饭做好没有?干个活儿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点儿!饿着我你们担得起嘛!”
说着,她扭着屁股往厨房那边儿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指桑骂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