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还愣着干嘛,找她去!”
唐府门口,外室推着垂头丧气的王守业,急切的催着。
王守业揣着放妻书,双脚仿佛灌了铅似的,怎么都迈不动,蔫巴巴的嘟囔,“算了,没准秀莲说的是气话呢……”
“王守业!你昨晚怎么答应我的,今儿不是又要反悔吧!”
外室登时拉下脸来,抱着肚子开始哭嚎,“儿子,你爹这是不想让咱们娘俩过好日子了啊!
娘当不了正室,你就是个庶出的,这辈子都让人家看不起,让人家笑话!咱娘俩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啊……”
“行了,别嚎了!还不都是你闹的!”
王守业心烦气躁的瞪了她一眼,没过脑子的埋怨她,“房子地,一个小作坊算什么,也值得你计较?没个出息的!
秀莲跟姓苏的那么好,她要是不跟我和离,家里的银子还不是流水一样的进来!”
外室哼哼唧唧的说,“事儿都这样了你说我有什么用!那我为了谁啊?我不是为了儿子嘛!
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明媒正娶接过过门,他以后就是庶出,一辈子别想在人家面前抬起头来!”
王守业噎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瞅了瞅外室的肚子,这才把心一横,过去敲唐府的大门。
胸口揣着放妻书,可他还是想再问陈秀莲一次,非得闹成这样收场嘛!
外室脸上闪过一抹精光,赶紧擦了擦眼泪,不厌其烦的叮嘱他,“别忘了房子、地,还有作坊!她反正是不在乎的,可全都给咱儿子要过来啊!”
王守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是滋味儿的瞪了她一眼,手上加重了敲门的力度。
……
唐府的人见过王守业,自从他进来就没给他好脸色,把人领到走廊上没好气的说,“在这儿等着,我去里头通传一声。”
来来往往的丫鬟家仆全都满脸嫌弃的瞥他,把王守业弄的浑身都不自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说,“走吧,我们家小姐和陈小姐要见你。”
听见要见苏云锦,王守业浑身的寒毛都炸了一下,硬着头皮跟在那人身后过去。
偏厅,苏云锦正冷着脸啜着一杯茶,萧成昇面无表情的坐在她的一旁。
陈秀莲红肿着一双眼睛,眼皮微微垂着,脸上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呆滞和木讷,听到脚步声身子才微微一阵,抬头看去。
气氛压抑肃杀,王守业踏进门槛的一瞬间,有种被三堂会审然后押着赶赴刑场的感觉。
心里抑制不住的哆嗦,他偷偷咽了好几口唾沫,这才站住看着三个人,“秀莲,我……”
“放妻书给我。”陈秀莲缓缓站了起来,垂着眼皮也不看他,轻声轻气的说,“我不会写字,按手印吧。”
王守业心中一颤,忙道,“别……别这样,秀莲,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东西,我混蛋!可我真没想跟你分开!
秀莲,咱们不离行不行?你要我怎么的才能解气,你说……要不这样,等她生下孩子来,我让她把孩子给你养,行不行?”
苏云锦毫不掩饰的嗤了一声,这话说的比他的肾都虚!
陈秀莲心里狠狠戳了一刀,好在心口的伤太多,疼的也麻木了,只是摇头,“给我吧。”
“秀莲……”
王守业还想在说什么,只听耳边咣当一声巨响,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苏云锦重重蹾下茶碗,“有完没完?啰嗦什么呢,把东西给秀莲姐!”
王守业瞪了瞪眼,梗着脖子哼道,“我真没想过休了她……”
“放屁!那叫和离,跟休妻是两个概念!”
苏云锦啪的拍了下桌子,俏脸上满是厌恶,“就算和离,也是秀莲姐不要你!”
萧成昇目光凛冽的扫了他一眼,“秀莲姐决定了,无须废话。”
王守业脸皮挂不住,狠狠的咽了一口恶气,从怀里把放妻书拿了出来,嚷道:
“陈秀莲,我都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你了,你就还真连个屁都不放啊!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心可够狠的!
不就是和离嘛!给你,给你!就你这样的,离了我看那个男人还要你!”
陈秀莲咬住下唇,低了头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用不着你操心!”
苏云锦鄙夷的嗤了一声,“秀莲姐以后嫁不嫁,嫁给谁都跟你没有一文钱关系,回去管好你的姘头就行了!
就她那样的,以后出门可要栓根绳子看紧点儿,再敢狂吠乱咬可别怪我手里的棍子往上招呼!”
眼看陈秀莲举起鲜红的手指要按下去,萧成昇忽然敛眉道,“等等。”
苏云锦忙问,“怎么了相公?”
萧成昇修长的手指将那张纸捻了起来,随意扫了一眼,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冷笑,看向王守业:
“田产房屋,一并家中银钱,还有云锦给她的作坊为何都归你所有?陈秀莲嫁你这几年,竟是一分银子都落不到了?”
“卧槽?”
苏云锦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放妻书上还写着财产分割的?”
“你看。”萧成昇哗啦一声将纸递给她,唇边冷笑森然,“王守业,你们这是仗着陈秀莲和云锦不懂这个,想要瞒天过海?”
苏云锦瞬间炸毛,“王守业!你心里这算盘珠子打的,我在这儿都能听到了!”
她是穿越过来的,她不懂啊!
真不知道古代的放妻书上会写财产分割的事儿,大意了!
两人和离,也就宣告着王家兄弟从此分家,田产、土地两家自然是要平分的,她再有钱,这东西也不会让给那对狗男女一分一毫。
可火腿肠作坊她就没想过,因为那是她的产业,其实也是给陈秀莲安身立命的,凭什么要跟这狗东西分!
谁知还小瞧人家了,人家不是要分,而是想占为己有!
马的,敢动我的财产,做你的春秋大梦!
陈秀莲浑身一颤,蓦地抬起头来,灰暗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悲哀,颤声道,“王守业,田地本就是你家的,我、我不要……
可做火腿肠的作坊是云锦的,你怎么能打它的主意呀!”
王守业脸上一阵狰狞,反正撕破脸了,索性耍无赖的叫嚷起来:
“什么叫她的作坊?自打她弄了那个作坊,她在里头干过一天的活儿嘛!
还不是你一个人给她操持,你给她当牛做马,她可好,到月底躺在家里收银子!
这作坊是你干活儿,那就是你的!你是我媳妇儿,是你的自然就是我的!是你要跟我和离,我王家的东西我说怎么分就怎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