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某本身就是个废物少爷,注定一辈子没有什么大的能为。但可能命运如此,自江某入赘慕家后就遇到了天大的机缘,成了医圣传人。”
江白回忆起过往种种,有些木然。
谢公子撇了撇嘴,讲道:“江公子命好,才能遇到如此大机缘!”
江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惆怅道:“江某时常在想,为何这天大的机缘会落到我身上,为何不是落在别人身上,难道真是老天垂怜?”
沈义有些无语,他道:“这大机缘要是给了别人,江公子你又会觉得给了别人不给你!反正不管如何,你都会归结到命运上!”
“这……”
江白皱了皱眉,似是觉得有道理。
有些时候确实应该辩证的看问题。
………
用完了午膳,老乞丐以还有事为由,向江白告辞。
谢公子有些不太想离开,他许久没有吃上一顿正经的午饭了,对江白今日请的这顿饭,还有些难以忘怀。
沈义也有些想尽快离开了,他一想到这城里的灾民,内心中就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尽管沈义一直告诉自己灾民受苦与自己无关,不是自己造成的,但那种莫名的负罪感,却总是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将粮食丢到慕家,沈义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
临走时,江白给几人准备了些干粮。
沈义三人离开了慕家,海大人又与江白聊了几句,也紧随其后离开了慕家。
江白命下人将残羹撤去,但忽然的,他发现一只盘子底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将盘子移开,江白看清了,是两张有些褶皱的银票………
沈义三人离开了慕宅,走在淳州的街上。
往常应是繁华的街道,如今冷清的很,甚是荒凉。
三人每走几步都会遇到几个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人。
其中有个妇女蓬头垢面,拽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妇女见沈义三人中谢公子穿着不错,快走几步凑了过来,哀求道:
“几位大爷行行好,救救我们母女俩吧!”
她将女孩拽向谢温,道:“公子,买了我这个女儿去当个丫鬟吧,平时只用赏她一口吃的不饿死就行!”
女孩脸上脏兮兮的,瞪着懵懂的大眼睛望着谢温。
那澄澈的眼神中,有畏惧,期待,渴望。
谢公子与小女孩对视,他此时心中乱作一团。
一路走来,见到的一幕幕谢公子都会用不是自己造成的,与自己无关来麻痹自己,麻痹自己的情感。
但在这个女孩的眼神注视下,谢公子心中的防线崩塌了,他也有了与沈义一样的负罪感。
这种负罪感来的莫名其妙。
谢公子不敢再与小女孩对视,他摇了摇头。
“大爷……公子,我这女儿很乖巧的,什么都能干!”女孩母亲边说边掐着女孩的下巴,将女孩的脸展露出来。
“公子,我这女儿洗干净了绝对标志,可以给您做个暖房的丫头!”
妇女继续恳求着。
谢温还是不能狠心无动于衷的离开,他推了推身旁的老乞丐,道:“老头,给她们点吃的吧!”
老乞丐没说什么,从怀中掏出江白送的干粮。
谢公子从其中取了两个饼,递给那妇女和女孩。
女孩接过饼子,双眼放光,应是饿了许久,直接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妇女接过饼子后,并没有急着去吃,她有些不解的望着老乞丐和谢公子。
谢温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柔声道:“慢些吃,别噎着了!”
“公子,您要不要我这女儿?”妇女吞咽了下口水,问道。
谢公子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跟着沈义,老乞丐离开了。
老乞丐边走边叹气,沈义也是如此,心情无比沉重。
“小辈,你还记得那江小子吃饭时问你的问题吗?”老乞丐忽而想到什么,瞥了一眼沈义,问道。
沈义回忆了下,摸摸脑袋,回答:“江公子问我信不信命?”
“你怎么回答的?”老乞丐又问。
“不信!”沈义再次干脆的回答。
谢公子这时追赶上了两人,他也听到了老乞丐刚才问的问题,于是也插了一嘴,道:“我也不太相信!”
老乞丐眼神飘向远方,语气变得沉重,他问道:“那你们两个小辈有没有想过!为何有些人一出生就是皇亲国戚,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而有些人则从小受苦,整日忙忙碌碌,最终也不过果腹罢了!”
老乞丐的一席话,让沈,谢两人陷入沉思。
两人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自然也给不出答案。
老乞丐见两人许久不言,也知两人回答不上来,他呵呵苦笑了两声,看向沈义道:
“我曾经问过你师父这个问题,你猜他怎么说的?”
“不知道…”
沈义摇头,他觉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想在不公平中找到一个公平的答案,不太现实。
老乞丐轻咳两声,颇为不屑的回答道:“你师父当时只能用三世因果,轮回这些理论来搪塞我!”
“这难道没道理吗?”沈义眼前一亮,他觉得这个回答有些道理。
“呵呵,你师父他自己都未必相信!你还觉得有道理!”老乞丐冷笑道。
沈义摸着下巴,许久,才问了句:“所以我师父说的你不信,你信什么?”
老乞丐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总之不是什么三世因果,轮回这些东西……”
沈义不知怎的,这时脑中蹦出一句话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街上怎么还有米铺开门?”
谢公子突然开口,打断了沈义的思考。
沈义顺着谢温看的地方看去,果然如谢公子所说,一家米铺的大门敞开着,门外围满了人。
沈义三人不用过去看就知道,那米铺的粮价一定高的惊人。
米铺外此时围着的,与街上饿死,奄奄一息的则有些不同,穿着还算得体,应也是家中还有余粮的。
实际上淳州城内的几个家族是存有大批粮食的,只不过他们并不急着出手,他们在等,等一个机会。
如若卖给灾民,实际上是赚不得几个钱的,最多赚些名声。
有些家族重视名声,会拿出少量粮食在自家米铺里卖。
至于买的,不是另一个家族派来打探价格的,就是家中还算有些小钱不至于挨饿的。
当然有重名声的,自然也有重利益的。而看重利益的几个家族都清楚,淳州的粮仓并无多少存粮,到时,如若圣上下旨开仓放粮,知州大人亏空补不上,他们的机会也就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