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义手中拿着那串既熟悉又陌生的钥匙,望着赵辰离开的背影愣神许久。
赵辰走后,沈义有种非常失落的情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虽然赵辰说会回来,但沈义认为这只是安慰他的托词。
将钥匙揣好,沈义准备悄悄回老宅子一趟,这次他没有叫上谢温。
穿过闹市,又走了一段路,沈义终于是到了沈府的大门口,望着这记忆里的大门,他心中想到了许多,他想哭,但发现哭不出来,大概是时间太久,有些情感也逐渐变得淡漠了。
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撕下,沈义用钥匙将大门上的铁锁打开,将大门猛地用力推开。
门内是沈家的大院,因为长久没人打理,荒草丛生,枯枝败叶,尽显凄凉。
走在院中,看着周围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沈义的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堵塞感。
那件事已经过去一两年了,但沈义还记得很清楚。
走进一间屋子,屋内的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且都已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许久没人打理,蛛网几乎布满了整间屋子。赵家主只是将这宅子买下,并没有派人来打扫。
沈义自然也懒得打扫,便只是逛了一阵,就走出了屋子。
他去到正堂,在正中央桌子上的一只瓶子中掏出了几张银票,将其折了几折塞入僧袍袖子中,便又走出了正堂。
沈义将整个沈府逛了一遍,取了几样有纪念意义的小件东西,他自认为已经对这所宅子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再住进来不太现实,可能还会给自己招来麻烦,索性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将那串钥匙埋了进去,填完土后还疯狂踩了两脚,似在发泄。
做完一切,沈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最后看了一眼老宅子,之后走出大门,将门关上,老锁插上,他似乎释然了,不知是过去的时间太久,还是本来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沈义刚走没几步,就看见沈府墙角蹲了一个蓬头垢面身穿破衣的乞丐,身前放着一只破碗,碗上打了一个小洞。那乞丐扯着嗓子吆喝着,希望好心人给他施舍。
“唉,这又没有人,蹲在这要不来钱……”沈义好心提醒了句,从僧袍袖子中掏出一两碎银子,扔向那乞丐的破碗。
“老夫就要口吃的,不要钱,嫌脏!”那乞丐口中大声嚷着,有些嫌弃,不知做了个什么动作,只听“嘣”的一声,本来要落进那破碗里的碎银子瞬间被弹飞起来。
沈义愣了几秒,从地上捡起碎银子,看向那乞丐的目光变得奇怪。
“你要真想做好事,那边有个卖饼的摊子,给老夫买个饼吃吧!”乞丐用脏手捋了捋蓬乱的头发,随后指向街市上一个摊子。
沈义点了点头,去到那个摊子前买了两张饼,回到那乞丐蹲坐的地方,将两张饼递给那乞丐。
“嘿,真香!”那乞丐见到饼,丝毫不管手上的泥污,伸手就接,张嘴就啃,啃的满嘴是油。
吃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什么,那乞丐又用手捋了捋头发,看向沈义,嘿嘿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和尚!”
沈义撇了撇嘴,没说什么,打算离开。
“唉……当和尚有什么好的?不如跟我一起要饭!”那乞丐嘴里继续嚼着饼,含含糊糊的叫道。
“呵呵……”沈义苦笑了两声,只当是那乞丐胡言乱语,也没放在心上。
“嘿嘿,当和尚为了求解脱,求什么身心自在,无挂无碍,笑话,既然都身心自在了还要拜那泥胎做甚?”乞丐嘿嘿笑着讲道,顿了顿,又咬了两口饼,自夸道:“老夫这才叫真正的自在,一身破衣,一双破鞋,一只破碗,想去哪去哪,不用整日去礼什么佛,念什么经,参什么禅,走哪住哪,想吃饭了找好心人讨要,老夫这才是真正的无挂无碍……”
沈义听老乞丐说了一大堆,觉得有些道理,但他不喜欢当乞丐,便也没接话,等老乞丐说完。
老乞丐将一只饼吃完,抹了抹嘴,也不管脏不脏,将另一只饼塞进怀里,随后站起身拍了拍身后。
“小子,这两个饼,老夫记着了,将来你若是不想当和尚了,便来找我,随我一起讨饭,我可以考虑收你当个记名弟子……”老乞丐边说边大踏步的往远处走,边走嘴里还边念叨:
“无挂无碍,来去自在!”
沈义望着老乞丐的背影,又看了看脚下,想了想,大声喊了句:“你这个碗没拿!”
老乞丐听此,瞬间愣在原地,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又跑了回来,将地上的那只破碗捡起,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一条麻绳来,将麻绳系在那个碗的破洞上,绑好,又拽了拽,确定绑结实了,才长舒一口气。
………
野狐山上,沈义刚走到半山腰,就感觉有雨滴滴到了自己的头上。天空中闷雷声响,沈义觉得可能快要下雨了,不敢耽搁,脚步加快往山上赶,希望在雨没下大前回到无相寺。
无相寺中,无念方丈望着天色面带愁容,一滴雨水滴在他头上顺着脸颊滑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招呼身旁的小和尚去将晾晒在外边的衣服,蔬菜收起来。
“这雨……不会小啊!”无念方丈嘴中呢喃着,回了禅房。
傍晚时分,小雨越下越大,沈义回到禅房将被雨水淋湿的僧衣脱下,拧了拧水,晾在一边。他看向禅房外,瓢泼大雨夹杂着雷鸣闪电越下越猛,狂风吹的大树左摇右晃。
“轰隆!嚓!”
忽然,一道天雷猛的劈下,发出惊天巨响,直劈向无相寺中的一间禅房。
玉玄此时正打着伞准备离开青州县,刚走到城门口准备出城,就被那突如其来的惊天雷声吓得一激灵,瞬间愣在原地。
此时玉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祖师没必要那么绝吧?这是真的要劈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