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前,有人曾问一讲佛法的老僧道:
“大修行人,大成就者,落不落因果?”
那老僧答言:“不落因果”
因为这个回答,那老僧圆寂后堕落七世野狐身。
至百年后,那野狐到了无相寺,偶然遇到无相寺祖师宣讲佛法。
期间,有弟子问祖师道:“大修行之人落不落因果?”
祖师答言:“不昧因果”
那野狐听到此回答,忽然回想起七世前的经历,幡然醒悟,就地正觉,解脱了野狐身。
几天后无相寺弟子打扫寺院之时,见到一只已经死了的野狐狸,将这事告诉了祖师,祖师使用神通,得知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便让弟子将那死掉的狐狸按送亡僧礼火化,并将无相寺所处的山命名为野狐山。
………………………
…
夜半,无相寺的和尚们都已熟睡,禅房中,只有沈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总觉得这几天的经历有点奇怪。自己乱说胡话的这个毛病,好像就是从做了那个怪梦开始的。沈义又开始回忆那个怪梦,结果就是越想越睡不着,心里乱的很。
“唉……白天喝水喝多了。”沈义坐起身,小声叹了句,随后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禅房,准备去小便。
山上夜间还是挺冷的,几阵小风刮过,沈义被吹的连打了几个哆嗦。
方便完后,沈义觉得自己更精神了,睡意全无,于是也没急着回禅房,摸着黑在无相寺中闲逛。
夜间的寺院确实有些特殊,虫鸣鸟叫,比白天更显幽静。沈义正闲逛着,忽然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道黑影在无相寺的房顶上窜来窜去。
“我去,什么东西?”沈义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反应过来,急忙去追那房顶的黑影。但那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速度极快,再加上又是在房顶窜来窜去,所以沈义没追多久就追丢了。
“这寺里的老和尚们都去哪了?这么大的动静没一个起来看看的?”沈义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想去看看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索性就在黑影消失的地方寻了起来。
“藏经阁?”
沈义虽然跟丢了那黑影,但寻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无相宗最后的藏经阁前。
沈义怀疑那黑影就是奔着藏经阁去的,毕竟除了藏经阁外,无相寺中还真没有什么地方值得盗贼去光顾。
缓步走上了藏经阁前的台阶,沈义的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万一我发现了他,他把我杀人灭口了怎么办?照刚才他在房顶窜来窜去的身手,我就一废柴,打肯定是打不过,跑也肯定跑不过他…要不然算了,还是回去睡觉吧!”沈义如此想着,开始打起退堂鼓了,后退了几步,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又向前走了几步回到了原来站着的位置。
“这无相宗也真是……藏经阁这种地方也没个人看守,再怎么缺人手也不能这样吧?”
沈义小声的发了几句牢骚,但最终还是抵抗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轻手轻脚的靠着藏经阁右边的墙往后面走去。
沈义本来就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遇到事恨不得刨根问底,所以即使有些害怕,他也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沈义记得自己曾经闲的没事干时逛过这藏经阁,只是当时迫于无相宗的规矩,没进去过。
藏经阁的大门是用大锁锁着的,且锁上落满了灰,明显是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而藏经阁的后墙,有扇破了的木窗子,虽然窄小的很,但像沈义这种体型的人,确实能轻轻松松地钻进去,只不过沈义上次闲逛的时候没有进去。
“哒哒”
就在沈义轻手轻脚的靠着藏经阁右墙往后墙挪着步子的时候,一阵脚步声骤然响起,将本来就提心吊胆的沈义吓的一个激灵,瞬间顿住了步子。四下望了望,想寻到那声音的来源,但那脚步声好像突然间停止了,周围静的出奇。
过了几息,沈义咽了口唾沫,脑子里想起了无数个细思极恐的灵异故事。
“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
咬了咬牙,自我安慰的给自己壮了壮胆,沈义继续轻手轻脚的往藏经阁后墙走。这次他更增加几分小心。
“哒哒”
那脚步声再次响起,沈义这时已经走到了一处转角的位置,过了这个转角,便到了藏经阁的后墙。又是低声自言自语的给自己壮了壮胆,沈义几步就跨过了那转角。
……
藏经阁的后墙与无相寺的围墙之间有着半米多宽的窄小空隙,正好能容一个人侧身进去。空隙里边杂草丛生,空无一人。沈义先是到处看了看,见都只是一堆枯黄的杂草,也就放松了警惕,也就是在这时,眼睛不经意间就撇到了那扇残破的窗户。
窗户里漆黑一片,但忽然在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月光映照下闪着微微的寒光。
“啊…呜…呜”
沈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刚要大喊一声,但被窗户中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随后似是窗户里的那位觉得沈义挣扎的太厉害了,又伸出一只手拽住了沈义的僧衣,一把将其也拽了进去。
藏经阁内一片漆黑,将沈义拽进来的那人一只手松开了沈义的僧衣,但另一只手还死死的捂着沈义的嘴,防止他喊叫出声。
“嚓”
火折子被打开,火星子的微弱光亮总算使得室内不再是漆黑一片了。
“我松手了,你千万别喊。”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沈义的耳中,让他的恐惧减少了些。
那人松开了捂着沈义嘴的手,沈义这时也淡定了许多,似乎也猜到了对方是谁,并没有再喊叫。
一只蜡烛被火折子点亮,那人擦了把脸上的冷汗,冲着沈义道了句:“你吓死我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沈义看清了那人的脸,有些心有余悸的开口质问道:“谢公子,你来我们这的藏经阁干什么?”
“嘘,小声些。”谢温也知道自己刚刚做的有些过分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带着歉意,低声解释道:“觉空师傅,我是真的想学你师父的那一招啊,不让我学,我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要真想学,那你跟我一样出家啊!”沈义打断了谢温的话,没好气的说道。
“觉空师傅啊,不是我不愿意出家,是我爹他不同意呀,我爹说学功法可以,但要是我为了学功法出家,他会打断我的腿的,况且我现在还有了妻子……”谢温卖惨道。
沈义:“你要学的是掌法,跟腿又没关系,断了就断了呗。”
……
谢温知道沈义此时还有些生气,只能低声说着好话求原谅。
“谢公子,你不知道藏经阁是我们宗门的禁地吗?这种地方你也敢闯进来?”沈义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也进来了吗?”谢温随口反问道。
“我那是被你拽进来的…”沈义没好气的反驳道。
“那不也还是进来了…”谢温有些不讲理的回应道,顿了顿,又略带威胁的道:“咱两人谁也别说谁,你要是敢找你师父告我的状,那我也把你进了藏经阁的事说出去,咱俩来个鱼死网破。”
沈义:…………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见沈义妥协了,谢温也不再墨迹,又用火折子点亮了几只蜡烛,将本来一片黑暗的藏经阁照亮。
借着还算明亮的烛光,沈义看清了整个藏经阁的布置。
藏经阁正对门的位置,摆放着一尊漆金的释迦佛像,佛像手捻着花朵,面带微笑,这也正应了无相宗缘起时释迦佛拈花一笑的典故。
除那尊佛像外,藏经阁内全是书架,且每个书架都满满当当的塞满了经书。谢温此时正拿着蜡烛围着书架,一本一本的翻找着想要学的功法秘籍。
“金刚经,法华经,楞严经,地藏经,般若心经,楞伽经,四十二章经…………怎么全都是佛经啊?功法呢?”
谢公子翻找的有些崩溃了,书架上摆的全是佛经,有不同版本,不同高僧翻译的,有手抄本,还有印刷本,但就是没有谢温要找的什么修炼功法。
“老和尚们平时只念经,一点都不修炼的吗?”谢温口中发着牢骚,但还是没停下手中翻找的动作。
沈义在藏经阁中逛来逛去,东看看西看看,他对什么修炼功法一点兴趣也没有,毕竟以自己的体质,有修炼功法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好好逛逛这自己从没来过的地方。
逛着逛着,沈义忽然发现室内的墙壁上被人写了几个草书大字。出于好奇,他下意识的将其念了出来:
“知……幻………即………离。………离……幻……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