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个身穿青衣,身后背着一柄黑色铁剑的青年人,来到了无相寺的寺门口。
此人正是来完成教主任务的沈钰。
无相寺不知是地方太荒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香火并不怎么旺盛,来寺院烧香的善男信女们并不多。
沈钰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无相寺,在寺院里漫无目地的瞎转悠。
忽然见迎面走来一个小僧,沈钰立刻双手合十,恭敬问道:“敢问小师傅,寺内方丈和长老们都在什么地方?我有些事要见他们……”
沈钰想的挺简单,打探一个宗门的实力,先要去看看宗门内方丈和长老们的修为。
小和尚听闻沈钰的来意,用略带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钰,疑惑问道:“施主找我寺方丈,长老,是有何事?倘若不告知,恕小僧无礼,不能告诉施主……”
“哦,小师傅多虑了,我和我家娘子在一起五六年了,都没有孩子,这不几月前我在这寺中的佛像面前许了愿,说若能让我得一儿子,我便花钱修缮一下这无相寺,再塑佛祖金身。”沈钰可能是早就想好的说辞,说起来声情并茂的。
“哦……”小和尚边听,边点头附和。
沈钰见这小和尚听得认真,便继续讲道:“没想到你们这寺院的佛爷还真灵,几天前,我夫人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去医馆检查,那大夫说我娘子已经有喜了。我觉得是佛祖显灵,所以这次来,就是想来这还个愿,修缮一下这寺院,再塑佛祖金身……”
由于沈钰演技过于逼真,再加上穿着也透露着贵气,把小和尚唬的一愣一愣的。
“阿弥陀佛,施主如此守信,真是难得。且您要做的这些事也都是大功德呀……”小和尚双手合十,夸赞道。
“小师傅谬赞了,我这次来就是特地来找方丈和几位长老商量商量这修缮寺院再塑金身的事,还望小师傅为我带路。”
沈钰满脸的恭敬,双手合十朝小和尚鞠了一躬,尽显虔诚。
“哦,您随我来……”这小和尚带着沈钰往无相寺最里面走。
无相宗如今虽然已经没落了,但由于以前衣钵还在时曾经兴盛过的原因,所以寺院建的很大。
两人拐弯抹角,走了许久,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吹着口哨的和尚。
“觉空师兄…”给沈钰带路的和尚对迎面走过来的那小和尚双手合十深鞠一躬。
来者正是法号觉空的沈义。
“哦,阿弥陀佛…”沈义记不得这和尚的名字,只能念了句佛号,双手合十,也鞠了一躬回礼。
沈钰开始还觉得挺正常,两个和尚见面打招呼,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他越看对面鞠躬回礼的和尚,越觉得眼熟,等那和尚鞠完躬抬起头,沈钰愣住了,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同样,当沈义抬起头看清对面身穿青衣的人时,也愣住了,呆愣愣站在原地。
几人中只有那带路的小和尚一脸懵逼,瞅了瞅对面的觉空师兄,又扭头瞅了瞅身后说来还愿的那位施主,他搞不懂两人怎么一见面就发起呆来了。
“觉空师兄认识这位施主?”
带路的小和尚夹在其中觉得甚为尴尬,为了打破这份尴尬,只能问道。
沈义似乎是没听见,只是一直愣愣的盯着身穿青衣的沈钰发呆。
小和尚没办法,只能回过头,双手合十,问道:“施主认识觉空师兄?”
沈钰先是愣了几秒,终于还是反应过来了,双手合十,道:“确实认识,但并没有太深的交情…”
沈义这回是听到了,听得真真切切,他双眼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那个青衣男子,无数回忆涌入脑海:
十几年前……
“大哥,我以后要努力修炼,也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哈哈,好,大哥相信你,说不定将来你还能超越我呢……”沈钰慈爱的抚摸着年仅四五岁弟弟的小脑袋,笑着鼓励道。
当时的沈义还不知道自己的体质,所以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
沈义的记忆里,大哥对他极好,小时,他犯了错,大哥会袒护他,有时会把错误全揽到自己身上。
后来,大哥被宗门选中,做了内门弟子,此后便很少回家了。虽然回家次数少了,但每次回家都会给他带很多市面上买不到的比较稀奇的东西。
总之,即使因为全家被灭门,沈义对大哥有了些许的恨意,但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待他极好的大哥会入魔道,他觉得这一切有可能是个误会。
见两人都沉默不语,那带路的小和尚觉得夹在其中略有点尴尬,便借口有事先溜走了。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等那和尚走远,沈义迫不及待地一步一步走近他大哥,语气稍微有些颤抖。
沈钰并未回答,还是站在原地。
“他们说你入了魔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说话呀……”沈义近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你说话呀!!!”
而此时在沈钰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教主的话: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你有了爱,你对某样东西有情,你就有了弱点,有了软肋,别人就可以轻松拿捏你……”
“大道无情,你若想成就大道,就必须要做到断情去爱………”
望着弟弟向自己一步一步地逼近,发出怒吼,沈钰下意识的攥紧拳头,打出一拳。
这一拳,直击在沈义的小腹处。
沈义完全没有防备,被这一拳击中后,只感觉小腹一痛,喉咙里喷出一口鲜血。
沈钰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自己弟弟的惨样,丝毫不带怜悯的又出了一拳,这一次,甚至将他打飞了出去。
但沈钰并未收手,冲上前去,拽起地上已经昏迷了的沈义,手结成掌,蓄力,直直劈向沈义的脑袋。
这一掌若是拍下去,头盖骨定会碎成渣,沈义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佛号声刚落下,沈钰就觉得被一股无形的气浪打中,倒飞了出去,砸在寺院的一面墙上,将墙砸出了一个人形的裂痕。
“谁”
沈钰下意识的吼了一声,从墙上摔下来,他只感觉丹田中的金丹都被刚刚那一击震的还在剧烈颤抖。
他捂着丹田四下张望,却找不到袭击他的人。
体内的金丹仍在剧烈颤抖着,没办法,沈钰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催动了体内的灵力护住丹田内的金丹,使它不再颤抖。
不知是袭击他的那人故意放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如果刚刚那气浪再强上一点,自己的金丹很可能已经被震碎了。
从前,沈钰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金丹四五重的修为,已经很强了,(实际上确实如此)但到了今天他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为了防止刚刚那人再次袭击,沈钰不敢多耽搁,用了招轻功,飞身跃上墙头,溜了。
沈义也很快被寺内的和尚们发现,抬回了禅房,有几人叫来了无念方丈,方丈检查后,发现只是伤的过重昏迷了……
……
回到密室内,沈钰向老者汇报了今日的事。
今日老者的身边还坐着两人,一人是身穿着便服的周知县,另一人五大三粗的,但也已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姓鲁名莽,人如其名,为人很是鲁莽……此人也正是老者的第三位护法。
听了沈钰的描述,老者面色阴晴不定,周知县在一旁也是阴沉着脸不说话,只有那鲁护法,见两人都不说话,有点不知道什么情况,便大大咧咧地问道:
“怎么都不说话?不就是个小破宗门吗?让老二带官兵围了,灭了不就是了?”鲁莽口中的老二正是周知县。
老者看了一眼有些虎头虎脑的鲁莽,皱眉,思索片刻,忽然给了周知县一个眼色。
周知县一脸懵逼的看着给他使眼色的教主,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您的意思是,真的照三护法说的这么做?”
老者点点头,又摇摇头,忽然转变了话题问沈钰道:“照你刚才所说,沈义那小子没死?”
“……嗯………是”
沈钰回应的结结巴巴,很没底气
听了沈钰的回答,那老者脸色瞬间阴沉更甚,冷笑了几声,道:
“好啊,好啊!一个金丹四重的修士一拳打不死一个普通人?你这几年都修到狗身上了?”
老者语气里有怒意升腾,也有嘲讽,更有无奈
沈钰低着头,不敢回话。
老者冷眼望着他,止住了冷笑,语气放缓,但仍是掩不住怒意,问道:
“沈钰呀,为师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连这点情你都放不下,你还修什么无上大道?”
听着老者的训斥,沈钰的眼渐渐红了,双拳也攥紧了,但姿势没变,依旧是低着头,不言语。
等老者教训完了,才缓缓转向周鲁二人,对周知县道:“沈义那小子不能留了,你带人以朝廷的名义去无相寺搜一遍,把那小子抓出来,要活的,让沈护法好好练练手……”
“…这……”周知县心里有些没底
“连造反都敢的人,还怕这个?”老者讥笑道
“好,我去”周知县站起身,答应了一句,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就要离开。
“我也要去”一旁的鲁莽迅速站起身,叫住了周知县。
周知县看了看老者,见老者点头答应,便也没说什么,带着鲁莽离开了。
无相寺禅房内
沈义已经醒了,但还是神情恍惚的躺在床上,愣愣的盯着房梁。
身边有陪护的和尚,有个和他一样,都是拜的解空老和尚为师,对他甚是关心,问东问西的。
沈义觉得有些烦了,语气虚弱的问道:“师兄,师父他去哪了?我要见他……”
小和尚愣了愣,叹了口气回答道:“师父他老人家两天前就下山去了,说去办件大事。”
“噢…”沈义虚弱地回应了一声,再次双目无神的盯着房梁。
“觉空,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无念方丈得知沈义醒了的消息,也赶来禅房坐在床榻边上,关心的问着沈义身体状况如何。
毕竟人家是方丈,沈义就算再怎么不想说话,也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
几个和尚正围着床榻聊着天,忽然一个和尚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气还没有喘匀,一边大喘气,一边向方丈秉报道:
“方丈,外边来了一群官兵,周大人也来了,说要见您,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