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族人的翘首以盼中,奚云他们从阵法裂缝中走了出来。
“太好了,他们回来了!”尽管族人们还不知道结果,他们也为了四人的平安归来而欢呼。
“诸位,怨灵已经被全部铲除,笛隐族今后彻底安全了!”在更激动的欢呼中,奚云开口,“我们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阵法裂缝中又出现了一个人,但他的下半身是诡异的黑雾。
欢呼声戛然而止。
景常晏不敢看族人们惊恐厌恶的眼神,他闭上眼睛。
“你是……你是景……景先生。”人群前方的温池浑身颤抖,“你还活着,真好,真好啊……”
他没有问景常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已经泣不成声。
“你是……温池。”景常晏像三十六年前一样摸摸他的头,“你都长这么大了。”
笛隐族的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半身黑雾的奇怪的人,就是景常晏。
景常晏回来了。
“景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景前辈我真的等到你回来了,我从小就崇拜你了。”
“景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
所有人哭哭笑笑地围住景常晏,似乎他与三十六年前的那个景先生一般无二。
但其实事实本就如此,他还是当年的那个景常晏,三十六年的痛苦与黑暗并没有改变他。
景常晏温柔地微笑着,对每个人的关心或问题都做出回应。
最后他招手叫来了温池。
“这么多年你都当上族长啦。笛隐族这个名字很好听,大家也安居乐业,你做的很好。”
“怨灵已除,你们会有更加长久的安宁生活。”
“再见了。”
“景先生,你……你要离开吗?”温池难以置信,“当年你和我说,若铲除怨灵,就和我们一起过长长久久的安宁生活。”
景常晏温柔地看着他,像看着小时候的温池一样。
“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和身体里的怨气作斗争。”他仍在微笑,“我撑不了多久了,那时景常晏大概就会彻底死亡,只剩下一个可怕的怪物。”
“我今天本就为告别而来。”
“能亲眼看到大家都过得很好,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所以,请让我离开,独自等待死亡的那一刻。”
众人都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笛隐族的许多人都已经崩溃痛哭。
“秦前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楚柏年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景常晏就这样死去。他在黑暗里苦守了三十多年,最后却连他所守护的这片美好都无法亲眼见证。
其实从见到景常晏的第一眼,秦述怀就看出他没多少时日了,他从那开始就一直在想解决的办法。
“有一种阵法,据说只要有足够多、足够虔诚的祈愿,就能留住将要消散的灵魂。”这是秦述怀想了一整天的答案,“可是笛隐族的族人数量其实不多,我也不确定……”
“我有办法,大家听我说。”楚柏年大喊,同时他在心里对秦述怀说,“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吧。秦前辈,请告诉我该怎么做。”
秦述怀指挥着楚柏年用灵力布好了阵法,再让景常晏站在阵法中央。
这时没有人怀疑一个筑基期的弟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大家都闭上眼,虔诚的祈祷着。
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着共同的愿望:
“景前辈,请你一定、一定要活下来。”
无数看不见的光点从每个人身上冒出,不断涌向阵法中央的景常晏。
他身上的黑雾慢慢散去,双腿也逐渐变成之前人类的样子。
他体内的怨气已散,他可以活下来了。
他曾经用生命拯救的人们,今天同样拯救了他。
他们告诉景常晏:三十六年,我们没有忘记你。所以请你也不要放弃啊,请你一定要活下来,和我们一起看今后长长久久的安宁。
.
笛隐族众人在景常晏亲手种的那棵树下准备了丰盛的宴席。谈天嬉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欢声笑语中,许枕玉望向景常晏,忽然对奚云说:“我一直以为,剑修应该是锋利的、一往无前的。”她沉默了一下,又轻声开口,“原来一个温柔如风的人,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剑修。”
奚云敏锐地感受到许枕玉的情绪有些不对,正想问她的时候,她却已经爽朗地笑着拿起酒杯,“奚师姐,这果酒挺不错的,来一口?”
“不了,我不喝酒。”奚云拒绝了许枕玉递给她的酒杯,扭头看见席浩空已经喝醉了,拉着景常晏要和对方一起吹笛子。
“又不是文艺汇演,谁和你吹笛子。”楚柏年把席浩空从景常晏身上扒下来,并把他按在座位上。
“对了,景前辈,有一天晚上你是不是在树林里吹笛啊。”
“是我。”景常晏回忆了一下,“这么多年我一人在树林里太孤独了,偶尔会吹吹笛子,没想到被你们听到了。”
“那个,景前辈啊。”楚柏年凑到景常晏身边,“就是……就是那个沙诞果,能不能……”
“你想要那就给你吧。待会儿宴席结束了我就帮你拿。”景常晏十分好说话,“可沙诞果的作用是治疗灵魂受损,你……”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受了很重的伤,连灵魂都……”楚柏年这时才猛然想起,秦述怀的经历与景常晏何其相似。
景常晏已经获得了新生,秦述怀也不该受困于此。
他也应该亲眼看一看千年前清夜剑尊用生命守护的修真界。
.
宴席结束,族人们收拾一番各自散去。景常晏来到树前给楚柏年他们表演徒手结果。
随着景常晏灵力的注入,那树漆黑的枝干上宛若有星河流动,无数叶片争先恐后地生发。
一朵花静静在树顶开放,随后结出了一颗泛着彩光的黑色果子。
楚柏年:哦吼,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吗?
景常晏轻拍树干,“小白眼狼,之前可不认我。”随后飞至树顶摘下沙诞果,递给楚柏年。
“希望你的朋友尽快好起来。”他认真祝福。
“他一定会的。”楚柏年也认真地看向景常晏,重重点头。
玉坠中,秦述怀也轻声承诺: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