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燕的被捕,把高满堂这宗案件推向了高潮。
据专案组进一步的调查,原丹顶鹤公社书记高满堂,道德沦丧,良心未泯,贪污腐败。利用手中的权力,不择手段的强奸了多名女知青,其影响极坏。
妹妹高燕充当了帮凶,与哥哥高满堂沆瀣一气,为违纪违法的哥哥隐瞒了事实,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可是,形势急转直下,不长时间高燕就被释放了。大家都猜对了,高燕是杨大天的小姨子。杨大天为了救她出来,可谓煞费苦心啊!先是通过临县的熟人,动用了上层关系网,打通了专案组的主要负责人。美其名曰,打击面不要扩大,与她的哥哥要严格区分开,人民内部矛盾,以教育为主等理由释放了她。
高燕出来就对乔阿蒹说:“我哥哥这次可能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啊!“意思是说,就是没有你乔阿蒹的证人证词,哥哥也有可能被判处死刑。
乔阿蒹闻听后,心里稍微安慰了点。妹妹乔阿葭写的举报信,只是起到了导火索的作用。
其实,乔阿蒹不想看见高满堂被枪毙。她后悔了,想当初,不应该让乔阿葭写这封告状信。
事到如今,乔阿蒹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时好时坏。当专案组来录取证词的时候,她就犯病了,说了些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等乔阿蒹病情好的时候,高燕就趁着专案组的人不在,带着她来到杨大天家里来研究对策,商量着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哥哥救出来。并盼望着姐夫杨大天快点找到大人物、为哥哥高满堂说情。
看着小姨子高燕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杨大天便安慰她说:“别急,我正在想办法通过地区专员找省长呢……”
当前,全国的形势是各地区,各部门都在学习上海“革命造反派一月夺取政权”的经验报告。他们要彻底砸烂公、检、法。造反派的头头和骨干们,都在忙着跻身于新的权力机构中,先后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实行一元化领导,将旧的权力机构被彻底打碎。结果,县检查院被彻底被砸烂了,剩下了公安局和法院。
就这样,县革委会主任的权力,大得无边。高满堂专案组随之就地解散,便把高满堂的案子移交给了临县的公安局和法院。
杨大天和临县的一把手,革委会江主任是战友,又都是一起靠造反上来的,关系甚好。经过一番秘谋后,还是对外高调宣布:高满堂被判处死刑的公告。
高满堂被枪毙的消息,乔阿蒹是第二天在报纸上看到的。
当时,她的心情是五味陈陈,百感交集,还为他流出了几滴眼泪。
有的时候她还是想不开,总是认为,是自己和妹妹乔阿葭害了高满堂。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听见了这个消息,她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了。
说来也怪, 那一天早上乔阿蒹起来的特别早,精神状态也特别好,就是有点闹心。
中午的时候,乔阿蒹做了个白日梦。梦见自己勇敢的劫刑场,在枪口底下把高满堂救走……
乔阿蒹能做出这样的梦,事出有因的。
以山海关为界的南方人,都以为东北人是过去犯人的后代,蛮不讲理,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乔阿蒹早就听说过,在这个县城的北边,有一座大型劳改农场。大家都叫它是古监狱,在这里关押着不少杀人犯。
在这里,却传出来了传奇的故事:有一个杀人犯,他的爸爸是高干,家里有钱有势。
监狱长得到了好处后,拿了人家的钱,就得给人家办事。他就想方设法的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变通的把这个杀人犯调到了另一个监狱。另一个监狱长也得到了好处,便把这个杀人犯改名换姓后,无罪释放了。
可是,这个杀人犯恶习不改。 一天,他又杀人了。警察把他带到了警局,一查,该人是监狱里正在服刑的杀人犯。
真相大白后,轰动了整个县城,都被惊得啼笑皆非,情何以堪。
乔阿蒹想象着,如果高满堂能遇到这样监狱长,再让他有钱有势的姐夫杨大天来摆平。那么,高满堂就不会被枪毙了!
随着一声枪响,高满堂是死是活?只有天知道!
乔阿蒹好像从噩梦中醒来。几经周折,她的精神状态具有了强大的免疫力。精神病院的医生,看见她的病情好转了就催她出院。
这时,韩国鹏出现在精神病院的门口。乔阿蒹看见韩国鹏突然的出现,来医院接她回家,激动得痛哭流涕。
其实,这次韩国鹏能顺利的回来,是因为油田造反司令部新来一个副司令,他非常关心知识分子的生产生活,他看见钱工的病情挺严重。就批准钱工回上海来看病,并同意让韩国鹏陪他前去就医……”
乔阿蒹一听这个情况,心想太好了,便说道:“正好,我也有招工登记表了,咱们一起走,我也该回城报到了……”
正当,乔阿蒹在丹顶鹤屯子收拾行李和物品后,准备向韩娘和婶子告别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屯子里的温二傻子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都说他长得的模样像高满堂,年龄相仿。无意中,不知道为什么让乔阿蒹的心里一沉。
乔阿蒹看着,韩国鹏背着瘦骨嶙峋的钱工上了火车,便跑过去搀扶着让他坐下。可是,钱工还是坐不稳,乔阿蒹便着急说:“国鹏,你给钱工买个卧铺就好了?”
“上哪儿……买卧铺去呀?都走后门了!”韩国鹏说着话,又把钱工扶起来,让他靠在车窗边坐下。
好歹,三张火车票座位是在一起的,有个靠窗座位,钱工坐在那里还算舒服点。
乔阿蒹看着几天不见的钱工,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不禁的让她心里一阵难过。
忽然的想起来,上次钱工嘱托的事,便走到他面前说:“钱工,因为种种原因我一直没有回上海。所以,我还没有跟你的女儿联系呢?”
钱工听罢,便有气无力的说:“不用客气了,你的情况国鹏都跟我说了……你也很难,很难啊!”当他听说,乔阿蒹被招工回城了,他立刻精神起来,便高兴说道:“太好,太好了……分配到什么单位了?什么时候上去班啊?”
“还不知道呢?只是填写了招工登记表。”乔阿蒹说罢,便把招工登记表拿过来给钱工看。
乔阿蒹最怕的是,别人看登记表上的家庭出身这一栏和社会关系这一栏。
可是,钱工第一眼看的就是这两个栏目。他看见家庭出身:“资本家”。社会关系:“爸爸还在台湾……”钱工只觉得脑袋就要爆炸了一般!
钱焘工程师,不禁的一声长叹!心想,当今的社会,能容忍这样出身,这样的社会关系招工回城呢?真是天大的玩笑啊!
这个时候,钱工才真正感觉到乔阿蒹的精神上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啊?钱工强支撑着身体便问道:“你的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就这么填写,能行吗?现在他们专门看家庭的出身和社会关系啊!”
其实,钱焘工程师早就听韩国鹏说了,乔阿蒹的爸爸是国民党军官,如今还在台湾呢?
当他听韩国鹏说,乔阿蒹被招工回城了,便半信半疑的想,一个国民党反动派的子女,怎么会选送回城呢?让他不可思议……
火车轰隆隆的往南方跑着,车厢里的人们都疲倦了。钱工靠着车窗也累了,想换换坐便让乔阿蒹坐在那里,他和韩国鹏去趟厕所。离开座位后,钱工问道:“国鹏,我觉得这次乔阿蒹招工回城的事,里面有点问题?”
“师傅,你说得有道理……青年点里那么多出身好的知青,还没有被抽走。怎么会轮到她呢?”韩国鹏也是这样想。
“你不是说,有一阵子她的精神上受过了严重刺激吗?是不是有人家借着机会欺负了她?”
“你说的意思是,她是被欺骗了?”
“她的身上又没有钱,你说人家能骗她啥呀……只有骗色……”钱工说到这,便嘱咐韩国鹏说:“现在是乔阿蒹最高兴的时候。如果,她知道了这次招工回城是骗局,她会承受不了的……”
韩国鹏搀扶着钱工,回到座位的时候,看见乔阿蒹已经靠着车窗边睡着了,美丽的脸庞还带着一丝微笑。此时此刻,他们两人为她一阵心酸……
忽然,钱工想起了日夜思念的女儿钱琳,也不知道宝贝女儿受伤后怎么样了?想到这,钱工不禁老泪纵横。
乔阿蒹,听见了他们两从厕所哪儿回来了,便睁开眼睛。发现钱工正在流眼泪,她赶紧站起来给钱工让座时。
突然,他看见过道走过来两个人,走在前边的那个人太像高满堂了,只是戴着口罩,看不太清楚。只觉得眼熟便脱口而出:“高书记……高满堂?”由于乔阿蒹过于激动,动作太快了,差一点把钱工撞倒了。乔阿蒹把钱工扶稳让他坐在座位后,她急忙转身追到过道上,那两个人却不见了。
“那两个人……你认识他吗?叫他什么高书记呀?”韩国鹏觉得乔阿蒹精神上,出了问题。
这时,乔阿蒹也反应过来了,心想自己也太鲁莽冒失了,在这种场合不应该喊人家的名字啊!
好歹的,韩国鹏和钱工还以为她的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呢?两个人便安抚她说:“你来北大荒受尽磨难,一定要坚强啊!”钱工鼓励的说。
“师傅说的对,你一定要坚持住,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咱们都要往好处想……咱们已经招工回城了!”韩国鹏也在为她鼓气的说。
此时的乔阿蒹,在两个男人的关怀下感觉到莫大幸福。
此刻的乔阿蒹,也开心的想,她认为刚才自己没有看错,肯定是高满堂,毕竟跟他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她开心的是孩子的爸爸没有被枪毙,他还活着!
乔阿蒹静下心来,仔细琢磨着刚才的情景,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如果说,前边戴口罩的人是高满堂,那么后边的这个人又是谁呢?也觉得脸熟。
乔阿蒹觉得自己脑袋不好使了,她使劲想。火车快到山海关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他是,县民兵总指挥部的王二虎队长。
(五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