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讯室里,大家都听着乔阿蒹述说着自己的遭遇,看着她伤心欲绝,欲哭无泪的眼神,大家都向她投去同情目光。王二妮还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声,并说道:“你的命真大呀?咱们女人活得……不容易啊!”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里,是这个鸭绒睡袋救了乔阿蒹的命啊!……
就在乔阿蒹讲述,自己被边防巡逻的解放军战士发现后。看见她没有被冻死,及时的把她送到了边防部站医院时。
突然,“咣当”一声门开了,鲁大胜来了,后边还跟着大队治保主任李国兴。
鲁大胜手里拿着报纸进屋就说:“苏联大鼻子,刚在珍宝岛吃了败仗,要报复中国,胆敢要放原子弹!这是今天的报纸,上边有防御原子弹的办法?一会儿,治保主任李国兴给大家读上一段,都坐下来学习、学习……”
是啊!当前国际形势非常严峻,苏联军队在中国边境线上陈兵百万,要侵略中国。
一九六九年,苏联军队侵略了我国珍宝岛,袭击了我边防巡逻人员。中国边防部队被迫自卫反击,打得苏联军队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可是,苏联军队不甘心失败,扬言要放原子弹来威胁中国。所以,全国上下都在挖防空洞,搞备战……
鲁大胜把报纸交给了李国兴,便说道:“李国兴说得对,从明天开始,大家都轮流到大队菜窖那儿,继续“深挖洞,广积粮……”
鲁大胜说罢,转身便问道:“东东、九组长,你们这边审讯的怎么样了?”
“报告连长,一切正常!”
陈东东礼貌的站起身来,把座位让给了鲁大胜。
鲁大胜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说: “正常……正常就好!”
“报告连长,刚才出现点小差头……乔阿蒹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好像精神上受到了刺激……”
九组长补充的说道。
“什么正常,不正常的,都不重要了!高书记在电话里说了,乔阿蒹这次迷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她是上海知青,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所以,要以教育为主,千万不要动武……打人家呀?”
“连长,我们没有打她……东东说了,她都瘦成皮包骨了,打不得呀!”
二柱子解释说。
鲁大胜连说:“好……好……没打就好!”
说完,他一本正经的向乔阿蒹说:“当前,中苏两国关系紧张,你可不要沾上边啊……赶紧说清楚!否则,高书记也救不了你呀!你跑到中苏边境线闹腾一圈,可惹下大祸了?惊动了杨大天,弄得是满城风雨啊!”
没错,这一次乔阿蒹芦苇荡迷路,把她自己也害得不轻啊!一夜之间,什么苏联特务、间谍、叛国投敌等罪行,一股脑的向她袭来。
接着,鲁大胜点着一支烟,看了一眼乔阿蒹又说:“还好……上海那边回电话了,说你用过的那个北极熊团的鸭绒睡袋,是一位志愿军老兵的战利品。能把这件东西说明白了,对你非常有利。但是发往上海的调函,看来一时半会的还回不来,你还得委屈几天呀……”
乔阿蒹,听见了鲁大胜的这一番话,觉得不像是鲁连长这样风风火火的人说出来的话。觉得这些天来,她是第一次听见彼此关心、爱护的语言,说出了重点。便说道:“谢谢连长,对我的关心……发往上海的调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这个我也说不准……看来,你家的社会关系挺复杂呀?”
鲁大胜说着,看见乔阿蒹又紧张起来。便转移话题的说:“高书记打来好几次电话,都是询问你的,他非常关心你……你和高书记是怎么认识的呀?”
乔阿蒹听见鲁大胜的问话,她和高书记是怎么认识的。心里想,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一股脑的说道:“连长啊!你问我和高书记是怎么认识的?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了。可以说,我今天的遭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和王参谋一起骗了我……”
“高书记、王参谋骗了你……怎么讲?”
接着,乔阿蒹讲述了她和高书记的故事:“春节联欢晚会上,我们青年点的女生全部应邀参加演出。青年点的节目,女知青集体舞蹈节目结束后,应该是我的独唱歌曲《我的祖国》节目。这时候有人说了,我的节目已经被取消了,原因是我家有历史问题。也巧,正好让高书记听见了,他对导演和报幕员说:她家出身不好,也不能影响她唱革命歌曲呀……出身无法选择,重在政治表现吗?”
就是高书记这句话,让我又重新登上了舞台 。演出结束后,高书记高兴的对我说:“这首歌真好听。能不能找个时间,教教我唱《我的祖国》这首歌呀……”
从那以后,我们就熟悉了。我们之间无话不说。她关心我;爱护我,问我有什么困难,他都可以帮忙。我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象妹妹一样穿上军装,当一名兵团战士。
他说,这个愿望好实现,正好有个老战友在某兵团当参谋,可以找他试试。
可是,一直也没有消息。高书记看他战友没有回信,就把我临时按排到公社机关,当了一名打字员。
没想到,得罪了原打字员小丁。她家后门硬,有个亲属在县委上班。她在机关里发脾气,闹情绪没人敢管。
她打击报复我,无中生有,造谣生事的说我作风不好。还说我是“路边的花,随便踩”等等。用侮辱嘲弄的语言攻击我,在公社机关里引起了不少闲话。
为了避嫌,我就不上班了,高书记在城里给我租了一套房子……”
只见,鲁大胜和这些男人们听得心里痒痒,都眯缝着眼在淫笑……
妹妹乔阿葭,看不惯这些,觉得屋里的男人们怎么都这个色呢?爱听男女之间的故事。
姐姐乔阿蒹没在意这些,还在不停的讲述着。妹妹乔阿葭急上了心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红着脸说:“姐姐啊……你都说些啥呀?这些男女之间的事,不能往外说呀……”
乔阿蒹如梦方醒,刷的一下脸红了,不好意思的用手捂着脸说:“妹妹啊……我都说些啥呀?太磕碜,太丢人了……”
“交待问题,不存在磕碜和丢人。”
陈东东接过话茬又说道:“继续交待……说,你是如何调入兵团的?”
乔阿蒹接着说: “我接到兵团通知的时候,我正在医院做身体检查,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我想做人流?医院的大夫却说,得有家人的签字和单位介绍信才行。没有办法,只好先到兵团报道,回头再找时间吧!
高书记的战友王参谋,带我来到离边境线不远的兵团,十二营三连二排的驻地。
一路上,我看见兵团的男生唱着歌曲去芦苇塘割苇子,女生亨着小曲,压着芦苇篾子编炕席,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热闹场面,让我难以忘怀……”
乔阿蒹讲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她的情绪有点激动。一会儿,她便大喊道: “谁曾想,这些都不属于我呀?我只是这里的临时工……高书记和王参谋一起在骗我……”
其实,大家都理解她,知道她精神上有点不常了,受到了严重的刺激。而且,病得还不轻啊!
回想起,乔阿蒹刚来丹顶鹤屯插队的时候。是个,人见人爱的上海小姑娘,几年的光景,却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鲁大胜这个人,别看他性子急,脾气暴。但是他粗中有细,觉得这次乔阿蒹被民兵从中苏边境线抓回来,事情不是孤立的。“同情弱者”是他的本性,悔不该当初不应该推荐她,参加公社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认识了高书记。想到这,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赎罪感……
这时,突然外边传来脚步声。
只听,“咣当”一声门开了,一个歪着嘴的民兵跑到鲁大胜的面前说:“报告连长,我们抓住一对“搞破鞋”的!”
“都他妈的……谁和谁呀?”
“ 男的是,地主的狗崽子那文化。女的是,王二妮的姐姐王大妮……”
(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