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字暗卫,是盛宠的证明。办事效率是毋庸怀疑的。
才不过两日,李家童养媳就被带到了凌玉宵面前。
只一眼,凌玉宵就知道,是她。
的确是她,那个日日坠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喊着的小女孩。
只不过,如今是大女孩了。
只是,见到意外之外的妹妹,凌玉宵并没有多少欢喜,反而狐狸眼里全是霜寒。
就连带着李家童养媳,哦,不,现在是凌玉喜,一路赶回京都城的羽二,也一改冰块脸,怒火都压抑不住。
这位同他们殿下一母同胞的妹妹,金枝玉叶的玉喜公主实在太过悲惨了。
虽然不如哥哥般令人惊艳的容色,但依稀可见姣好的五官,只是皴裂粗糙的皮肤,厚厚的老茧,以及遮不住的外面都有的外伤……
可想而知,在李家过的什么日子。
等给凌玉喜检查身子的嬷嬷和御医过来,说了她目前的情况,更是令屋中的空气都压抑得凝滞了。
“殿下,玉喜公主她……身子亏空得厉害,这是长期食不果腹加上过度劳累,但这是可以调养的,但……公主应是受了巨大的打击,神智不清,这却是没办法……”
黄御医刚想说没办法治,就感觉一个刺骨的冰冷视线,连忙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好在视线只是从他身上扫过,并没有太过停留,转瞬便扫到了一旁的嬷嬷身上。
嬷嬷姓袁,一把年纪了,因为对女子内科有些擅长,在宫里也是有些名气的。
见凌玉宵冰冷的视线扫来,袁嬷嬷立马竹筒倒豆子,把自己查验到的都说了出来。
“公主太早失了元阴,又呵护不当,再加上经年累月的艰苦环境,于宫体有碍,又三番四次流了孩儿,怕是....怕是....此生不会再有子嗣。”袁嬷嬷后面几个字说得越来越低,很是害怕心虚。
凌玉宵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眸子看人,视线愈加冰寒刺骨,叫场中所有人都不能忽略。
“李家.......”
羽二立马接话,“李家上下只稍稍用了点刑,不敢叫他们如此轻易死去。”
凌玉宵笑了一声,但那短促的冰凉的一声笑,令人更加毛骨悚然。
只凉凉地说了一句,“玉喜都没了子嗣了,他们凭什么有。”
羽二立马俯首称是,起身朝外头走去。
“你们.......”凌玉宵又看向了袁嬷嬷和黄御医。
黄御医和袁嬷嬷立刻头皮一紧,跪伏在地上,用行动表示自己的谨言慎行。
但是凌玉宵却淡淡的吩咐道:“圣上如是问你们情况,直接说了就是。”
袁嬷嬷和黄御医同时称是,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琢磨为什么传闻中的疯子七殿下,只称圣上,不称父皇。
凌玉宵起身,又走进了内室看凌玉喜,见她看了自己还是一副惊恐莫名、懵懵懂懂的样子,脚步顿住,也不再上前。
奇怪,明明失而复得了曾经最亲近爱护的妹妹,但心中像破了一个大洞,没有半点喜悦。
如今这个样子的玉喜,又怎能叫兄妹重逢?这样的玉喜,还叫活着吗?
“”阿娘,看着我和玉喜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该是高兴极了?”凌玉宵喃喃着。
望着博古炉里袅袅升起的香烟气,凌玉宵却突兀地想起了柳苏苏,这个奇奇怪怪的女子,说话颠三倒四,令他越来越好奇了。
一个芝麻官的庶女,却对皇家密事了如指掌,说玉喜没死就没死.......
而她说她不是柳苏苏。凌玉宵如今觉得自己莫名相信了。一个曾经生平是那样的人,又如何突然变得如此不同?哪怕是重生一回,也不见得性情,作风,喜好完全变了吧?
“明日吧,明日该是给她回报的日子了。”
凌玉宵最后再望了一眼蜷缩在锦被里瑟瑟发抖的凌玉喜,转头走出了屋子。
这边,因为沁兰负了伤,柳苏苏又信不过洗砚,自己如今又是老夫人的眼中钉,整日里蔫蔫的,平日里爱看的书,都有些看不进了。
洗砚有些看不过去了:“小姐,您不必疑心于奴婢。既然殿下叫奴婢来到您的身边,那么这段时日,洗砚定当是您身边最忠心的奴仆。”
柳苏苏偏头去看她,坠在耳边的流苏有些晃动,衬得小脸愈加姣白。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就是有些膈应。
不过,杏嬷嬷愈加身体不行了,她确实没有可用的人,总不好自己亲自去跑,若是自己这样做了,改明老太太又得喊她去,教育她不要辱没了南英侯府的体面了。
“那日里来得匆忙,还没问你,擅长什么。”
“内宅管理,机关算计,烹饪刺绣,医毒养生.......奴婢都懂得一些,还会些功夫。”洗砚一本正经地说着,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柳苏苏嘴巴闭不上了,“怎么教出来的人才啊!”
这大家小姐,都未必面面俱到吧?
不过想想,是那位殿下派来的人,皇权大于天嘛,有这样的人才算什么,她柳苏苏一点都不羡慕嫉妒。
心中的膈应立马散去许多。
又听洗砚说道:“昨日奴婢就在筹措着,将这载厚院里的小厨房,又拾掇开了。您要是不介意,今日里就能吃到奴婢的手艺了。”
柳苏苏立马觉得一点膈应都没有了。甚至觉得疯殿下有些厚道,安排了这么一个人才来她身边当眼睛。
要是能策反洗砚,成为自己的人就好了。柳苏苏偷偷地想着,但她也知道不可能。
凭自己这样的城府和智商,估计不够看的。
她现在只想着,那位如今还不算太疯的疯殿下,解救了自己的妹妹,改变了原著里妹妹悲惨的结局后,能念着她一点儿的好,帮助自己和杏嬷嬷,沁兰,妥妥当当的离了侯府。
有那个梨树小院在,她再多想几个生计,总是能养活自己这几个人的。
难就难在,让南英侯陆伯济心甘情愿地与她和离,放她们离开。
一般情况是不可能的,尤其她本就是继室,这样的前提下,无论是休妻还是和离,于名声都不好听。她可以不要名声,但南英侯府肯定是要的。
弄不好,就是人命的事,所以她才一直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