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女手忙脚乱地又把柳苏苏捞了起来，“奴...奴...婢该死....”，吓得话更加说不利索了。
柳苏苏紧紧地巴着小婢女借力，生怕她一个手滑，再给自己跌进池子里。
凌玉宵看着她狼狈地模样，似是觉得有趣，嘴角分明又带了笑意。
柳苏苏有些恼怒地扭头不想看，到现在为止，她的脑袋还是迷迷蒙蒙的。
温暖的泉水浸润着疲乏的身子，潜移默化地放松了所有，柳苏苏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一滴泪如流星，滑过脸庞，悄无声息落入水中。
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但在那段时间里，她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对于沁兰的内疚惭愧，对自己的无能为力。
柳苏苏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力量是如何的渺小，她又抬起头，凌玉宵仍是那般站在那里，如俯视人间的神祇。
她知道这人并不是什么神祇，而是披着美人皮的疯批魔鬼，但是还有什么办法？
柳苏苏活动了下虚软的手腕，拍了拍小婢女的背，松开了她,“你先下去吧。”
小婢女心中一喜，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凌玉宵，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苦涩了，不敢有什么动作。
直到一声冷冷的“下去吧。”
动听得小婢女都要落泪。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柳苏苏虚靠着池子，仰头与池上的凌玉宵对望。
“你有话对我说？”还是凌玉宵先开了口。
柳苏苏迟疑地点了点头，她思索了很久，想了几个兴许能打动眼前人的事情，但还需组织语言。
“我...非是原身。”柳苏苏决定开局就爆了自己的底牌。
“哦？”凌玉宵似是而非地发出一点疑问，漫不经心。
柳苏苏直接被他的反应噎住了，“反...反正我非是柳苏苏，也不是这么说，这身子还是柳苏苏...”
越是解释越是干巴巴，只是不先抛出这个，接下来怎么谈筹码。
“与我何干？”凌玉宵仍是那么几个字，也不知他听懂自己的解释了没。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以后一些事......”
“嗯？然后呢？”
柳苏苏觉得他这反应，比现在这样湿漉漉狼狈站在他面前，还让自己尴尬。
柳苏苏也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不一定相信自己，说不定还以为自己跟他一样，脑子有些问题。
“脑子有些问题”的凌玉宵殿下，歪头看她，似是疑惑柳苏苏怎么迟迟不回话。
“你母妃乐贵人为旧爱杀子自缢......”柳苏苏知道他的痛点在哪里。
果然，听到这句话，凌玉宵的脸色全然变了，双眼暴虐之意上涌，柳苏苏眼前一花，自己的脖颈又被他提在了手中。
“蠢货！找死，你以为三番四次.....”
柳苏苏如同待宰的羔羊，被他提在手中，都没有力气挣扎，离了温暖的泉水，湿漉漉的身子被风一吹，抖抖擞擞起来。
“我当然是蠢货！”柳苏苏有些自暴自弃，歇斯底里，“我若不是蠢货，早就想出办法保全自己，保全身边人，何至于......”何至于与虎谋皮，要和你这个疯子抛底牌，弄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原本她想着，徐徐图之，先有钱再慢慢琢磨着拿权，现在想着太过天真。
在这个权大过天的封建社会，一句轻飘飘的话，可以要了她的命，也可以要了身边沁兰、杏嬷嬷的命。
而她有什么？原身不过不受宠的柳府庶女，侯府里虚设的继夫人，她日日夜夜思索，也想不出什么光明的未来。
那她就赌一下，用自己唯一的优势和底牌，赌一下。
正巧这金尊玉贵的七殿下，送到自己面前，哪怕是疯子又如何，总归是自己能摸到的地位最高的大腿了。
况且此人邪肆出格，最不喜情爱之物，又是个自身美貌的，与他相谋，也不用担心太多。
这一瞬间，柳苏苏已经想了如此之多。
然后，她又抛出了自己拿来保命或者她认为最能吸引凌玉宵的东西：“你妹...妹，没...死。”
凌玉宵眼神一变，手一松，扑通一声，柳苏苏又掉进了池子里。
柳苏苏“呸呸”吐掉两口喝进去的水，心里很是无语，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
扶着池边，小心翼翼地退后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凌玉宵逼近，浑身的气势直压得柳苏苏身子后仰。
“我...我说，你妹妹当时没死，没死！”柳苏苏深怕他耳朵聋，重点重复了一遍。
凌玉宵愣住了，“不可能。”声音虽然听起来冷静，但是柳苏苏莫名就感觉到了他的惊讶。
凌玉宵当时是亲眼看着妹妹凌玉喜在身边咽气的，那小身子僵硬冰凉的触感，到现在还是他的梦魇之一。
柳苏苏看着愣神的凌玉宵，心里也是轻叹一声，那本《娇俏郡主掌心宠》，正巧她就看到了那里：老皇帝死后，众位皇子王爷混乱夺位时期。反派凌玉宵发现自己同胞的亲妹妹当年并没有死，只是假死晕厥，仍有一口气，结果被歹毒的宫人发现，转运去了宫外，卖到了乡下做了童养媳，
结果收养她的那家人也是刻薄歹毒，在日日磋磨下，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就这么没了性命。
凌玉宵查到时，正巧晚了一步。最终这位本也有望继承大统的七殿下直接发了疯，见谁杀谁，整个来了个大肆屠杀。
“现在还不晚，殿下。青扬府辖下晋安，有个桃李村，你妹妹就在一户姓...姓李的人家。”柳苏苏回忆着种种细节，还好自己天生记忆好。
看着凌玉宵面上仍有疑虑，柳苏苏又开口道：“是真是假，殿下派人去查探了便知，那户人家有个童养媳，你一见便知。”
凌玉宵虽然很震惊，但是看着那张严肃的小脸，莫名觉得她不是在诓骗自己。
不过，他也没有被冲昏了头脑，而是冷冷的问了一句：“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