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少初眼眸危险眯起，即使心中疑虑重重，但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平静。
王铁柱看着这样的黎少初，黑眸中出现一抹复杂。
忽然，黎少初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犀利的射向王铁柱，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碰了个正着，吓的他连忙收回目光。
“你一直在监督洛王府？”声音带着质问。
黎少初没有说不信他的话，而是问了这么一句。
既然是在洛王府看到的，那说明程时桉知道宛嫔还活着，甚至就是他的手笔。
以程时桉的能力，他断然不是碰巧路过，又碰巧看到。
除了他一直在洛王府附近，没有第二种解释。
王铁柱的脸色闪过一丝错愕。自己这般说，的确有监视的嫌疑。
他慌忙摇头否认，解释道：“当年雅妃娘娘的事发生时，我就在现场。”
“事后，我无意中发现了真相，一直在王府外是想告诉王爷真相。”
“当年……”
黎少初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掉了她眼中的情绪。
就这样，在王铁柱的叙述下，黎少初才得以知晓雅妃之事。
当年，太皇太后还是太后，此时的太后在当时也不过只是皇后。
太上皇驾崩后，太皇太后便入了佛堂，不闻朝堂之事，不管世俗红尘。
掌管六宫之事便落到了皇后身上，加之当年皇后的家族势力，使得她在后宫中一人独大。
后宫佳丽三千人，人人心怀鬼胎。
能稳坐皇后之位，靠的也不仅仅只是家族，还有那狠毒的手段和心机。
与宛嫔不同，程时桉的母亲是怀有身孕时，才被封为雅嫔。而宛嫔入宫开始便极为受宠。
或许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又或许是为了其他，于是皇后设计了一个局。
她先是称病，久治不见好转，然后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民间神医，在神医的联合之下，让皇上相信是有人下蛊。
以此为由，派人搜查后宫。不料竟从雅嫔房中搜出巫蛊娃娃。
还是两个。
一个贴着皇后的名字，另一个则是皇上。
原本这是死罪，可是看在当时还年幼的程时桉的份上，皇上又念及旧情，放了雅嫔一条生路。
这也让原本善妒的皇后动了杀心，于是让宫中之人不断言语羞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雅嫔为了自己的孩子，一忍再忍。直到那个月圆之夜。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现她时，她已经上吊自尽，手里紧紧抓着宛嫔的手帕。
死状惨烈，现场一片狼藉，不像自杀，倒像是被人杀死后挂上去的。
经过一番调查，最终确定是正得宠的宛嫔所为。
此事惊动了皇上，宛嫔的贴身侍女竟跳出来说，当初的巫蛊娃娃也是宛嫔栽赃到雅嫔身上的。
因此，龙颜震怒，赐下一杯毒酒，随后便没再过问。
而当年原本要举办一场浩大的宴会，人手不够，便从民间挑选进宫了一批人帮忙。
王铁柱就在其中。
那时他还不叫王铁柱，他叫晓生。
刚进宫的他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宫里的一位小太监。
恰好雅嫔与宛嫔一同路过，雅嫔为他解了围。
那日恰好是月圆之夜，他得以偷溜出去，来到了雅嫔的住处。
他在宫中听说了雅嫔的处境，知道她这些年一直过的不好，便偷偷带了几样糕点，想要向她道谢。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看到雅嫔被一个男子压在身下，她的嘴被捂住叫不出，周围没有任何人。
他当时害怕极了，可看着雅嫔苦苦挣扎，他想救她。
于是，他朝一旁扔了一块儿石头。
许是那人做贼心虚，听到响动便跑了。
晓生看着雅嫔狼狈的模样，怕上前会让她难堪，于是就想等几日再来致谢。
没想到那次便是永别，当晚便听到了雅嫔的死讯……
黎少初眸光一沉，看着王铁柱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王铁柱，亦或者说是晓生，坚定的点头，“而且事后我听到了皇后和那名指控的丫鬟的对话。”
他目光坦荡，丝毫不像说谎：“宛嫔的丫鬟早就被皇后收买，自始至终都是她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一箭双雕。”
“那晚我走后不久，皇后便去了雅嫔住处，硬生生将人勒死，然后嫁祸给宛嫔。”
黎少初唇瓣紧抿，被听到的话震惊的忘记了疼痛。
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件事，程时桉知道多少？
黎少初细眉微蹙，目光直直望向晓生，“这事你可曾对别人说过？”
“不曾。”晓生神色充满后悔，若当日他没有走，兴许雅嫔能活下来也说不定。
那日他偷听被发现，只是皇后一直不知道是谁在偷听。
出宫后，他发现有人在调查当夜在宫中之人，便改名换姓东躲西藏。
从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只是现如今，他把这件事告诉黎少初，不过是因为，他一直想告诉程时桉真相。
至于他之前为何一直不说，黎少初大致能猜到原因。
雅妃过世后，程时桉没有母亲的庇护，还被皇子们欺负、孤立，过的十分艰辛。
幼时的他无权无势，就算晓生告诉他真相，也不过是让他徒增烦躁，无济于事。
而程时桉站稳脚跟后，先皇驾崩，皇帝登基，他在外的声名变得一塌涂地。
晓生只怕是害怕，怕自己说了会被程时桉迁怒。
“你敢保证你说的句句属实吗？”黎少初望着他，眼神冷清。
“我发誓句句属实。”晓生举手发誓，怕黎少初不信，又道：“有一个人能证明我说的不假。”
黎少初眸光闪烁，难道还有人知道真相？
“若你能拿到当年进宫帮忙的人的名单，就能看到有我的名字。”
“倘若有机会进宫，你可以找御膳房的小云。”晓生模样十分认真。
“当年我偷溜去雅嫔住处，御膳房的小云知晓。就连我偷听被发现逃跑时，也是她帮我逃脱的。”
“小云……”黎少初微眯着眼，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真是巧呀，进宫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过几天敬和公主的生辰宴，便是一个好机会。
至于晓生……黎少初目光深沉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