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回首,映柳悠闲地往嘴里又塞了口糕点,随后再次喊道:“好疼啊——”
月影叹气,这没有感情全是技巧呀。
她将戒尺打在桌椅之上,嘴里也开始叫嚷,“小点声,惊到了王妃再多加几板子!”
“啊——”
黎少初掩唇,看不出这月影沉稳的一个人,演起戏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好了好了,人已经走了。”黎少初挥手,示意两人停下。
两人立马住了口。
黎少初看了眼一旁摆放整齐的被褥,按月影的意思,王爷该是很早很早就离开了。
只是不知所为何事。
映柳受了罚,理当休息一日。
所以用膳时,黎少初是带着月影一同去的膳房。
以往角落总会站着一名家丁,今日那家丁倒是不在,膳房中站着一位面生的中年男子。
男子年约五旬左右,身着一身棕色的衣服,凌乱的黑头发间夹杂着几根白发。
一张黝黑的四方脸膛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显得他容颜苍老,充满岁月的沧桑之感。
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却闪烁着一抹亮光,满脸诚挚的笑意,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一进屋黎少初便发觉了他的存在,她尊敬地冲他点头,“吴管家回来了。”
“王妃认得我?”吴管家眼睛如利刃般投到黎少初身上。
黎少初背后发凉,她矢口否认,“王爷说您今日回府,少初才这般猜测。”
听她说是王爷说的,吴管家收了眼底的杀气,再次恢复慈祥。
“王妃果然聪慧。”
不仅聪慧,从她出现到现在,从未对他端过架子,想来也是极心善之人。
吴管家满意地点头,能让王爷告知他的行踪,看来王爷也是满意的。
黎少初勾唇浅笑,淡淡道:“管家在此可还有事?”
吴管家说:“到了用膳的时候,这才过来候着。”
实际上不过是想看看新来的王妃。
黎少初看破不说破,“吴管家一路劳顿,不必再此候着,先去休息吧。”
吴管家也不矫情,俯身告退。
擦肩而过时,黎少初皱了皱鼻子。
好重的血腥味!
因这一发现,黎少初用膳时不断出神,将就着吃两口,匆匆回了栖云堂。
吩咐月影将映柳叫来栖云堂。
映柳进来时,黎少初正举着莲花玉佩端详。
“王妃怎么突然看这玉佩。”映柳激动地望着黎少初,“可是想起了什么?”
黎少初摇头。
她切切实实从未见过,亦不知这枚玉佩有何含义。
但她总觉得,这玉佩是她母亲身份的象征,与她外祖相关。
可惜她真的毫无头绪。
“若是京城中有认识的人就好了。”
还能帮她打探消息。
映柳两眼放光,“有呀,王爷见多识广,不如我们找王爷帮忙。”
“而且王爷自己也说让您有事找他。”
黎少初摇头,“我不想欠他人情。”
映柳垂头丧气的模样,询问道:“王妃怎么突然想找老爷了。”
黎少初表情平静,内心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是见过吴管家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本的计划行不通。
她本打算等一个机会,等皇上需要让她做什么时,她就可以开口向皇上求情,让秦丞相将弟弟归还。
关心则乱,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些。
皇上容不下程时桉,只要程时桉还活着一天,他就不会把弟弟还给她。
在皇上和程时桉中,她必须选一个。
要么真的帮皇上当奸细,要么倒戈程时桉。
而程时桉虽恶名在外,可他的为人却是有目共睹。
就算他这两年不曾上战场,还性情不定,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依旧极高。
比起皇上,黎少初更倾向于程时桉。
只有让程时桉拿回属于自己的兵权,才能与皇上抗衡,才能帮她夺回弟弟。
她要让程时桉看到她的利用价值,以后才有资格让他帮她夺回弟弟。
坚定了想法,黎少初抬头问映柳:“你还记得奕公子吗?”
提到这个,映柳更是茫然,“奴婢当然记得,只是这玉佩和他有什么关系?”
黎少初笑了。
当然有关系。
“他看起来对京城很是熟悉,我们不妨找他帮忙。”
黎少初蹙眉,仿佛在深思:“看来近日得多酿些酒。”
这么想着,主仆二人便开始着手准备,就连海棠和丁香,都被拉来打下手。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从筛选原料到发酵,又从发酵到品尝鉴定,不知不觉竟过了好多天。
自那晚离开,程时桉再未回过栖云堂,整个王府都不见他的身影。
这日用过晚膳后,黎少初带着映柳在园中消食,不知不觉间来到小池塘边。
远远望过去,一道修长的身影在月下坐着,手中攥着什么。
近了些才看清,正是多日未见的程时桉,他的手里拿着一壶酒。
黎少初停在不远处,须臾,对映柳贴耳道:“去将刚酿好的酒拿来一坛。”
映柳瞥了眼池塘边的程时桉,二话不说去拿酒。
黎少初站在原地默默望着,看他一口接一口地喝下,仿佛很是忧愁。
“过来。”
沉闷的声音响起,程时桉竟早已发现她的存在。
黎少初抿唇,随后缓步走至他的身边,在他身旁的大石前坐下。
好巧不巧,正是发现假山后的密室那日所坐的那块。
黎少初下意识朝假山瞥了一眼,那里一切如常。
她坐下后,程时桉再不言语,只默默喝酒。
黎少初什么也不问,就这样陪着他。
程时桉朝嘴里倒了最后一口酒,而后将酒坛丢在一边。
“你不问我这几天去了哪里吗?”
黎少初眨眨眼道:“王爷若是愿意告诉我,不必问,不想说的话,问了也无用。”
程时桉勾唇睨她一眼,“听青魂说,你这几日盼着我回来?”
黎少初避开他的视线,并不否认,“嗯。不过是有事想询问王爷的意思。”
“何事?”
黎少初原本想询问程时桉的计划,这才多次打听他的行踪。
只是转念一想,她自认没有到能让程时桉毫无保留交代的地步。
她目前终究是皇上派来的,尚未拿出诚意,程时桉必定不会如实相告。
所以她犹豫着开口问道:“王爷觉得……冬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