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没有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却一个两个地跑来挑衅她,真当她是什么活菩萨?
冷笑一声,她面无表情道:“他愿跪就让他滚到远处去跪,别污了本宫的地方!”
此时还没到宵禁的时间,长街之上到处都是行人。
不过,公主府所在的这条街上却没有多少行人,即便是偶尔路过几辆达官贵人家的马车,也会远远地绕开他。
主要是,沈逸之这会儿跪的地方距离公主府有一段距离,不少人都不知道“沈逸之与狗不得靠近”的典故,所以觉得这人怕不是脑子有毛病?
若是真的想求公主的原谅,为何不跪倒门前去?
跪在这里,谁搭理你啊!
沈逸之:“……”
他也想跪的近点,但是只要他靠近百米的范围之内,就会立马被公主府的护卫架走狠狠丢到地上!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就不信了,他今日就一直跪着,冷澜之当真能那么狠心?!
于是,他等啊等,一直等到了深夜降临,等到天空飘起了雪,等到身上沾满了雪花,冷澜之也没有出现。
沈逸之快要熬不住了。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跪的麻木了,根本就起不来。
再加上被冻了一宿,他刚一动作就脑袋一晕,而后晕死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沈逸之暗骂一声——失策了!
早知道,还不如跪在钰华街上!
钰华街有普通的百姓来来往往,看到他长跪不起,寻常人都会心生怜悯。
而这条梧桐街,除了达官贵人以外根本没人会来,除非他和之前一样,故意把人引过来。
但今日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前几次他和他娘那样做已经惹恼了冷澜之,今日俞婉儿又打算利用舆论裹挟,冷澜之定然厌恶极了这样的手段。
他想要温和一些的。
万万没想到,那女人竟如此狠心,他都已经跪了几个时辰,她都不心疼!
“公主,沈世子晕过去了。”
流纱实时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冷澜之淡淡道:“让人把他扔到平南侯府附近,别让他死在公主府附近,晦气。”
“是!”
于是,沈逸之就被扔到了距离平南侯府还有一百多米的街道上,扔他的人甚至好心地拍了拍平南侯府的大门。
只要里面的人出来瞅一眼,就会发现他们的公子正在地上挺尸。
可惜,开门的小厮虽然看到了不远处挺尸的人,却根本不想多管闲事。
说了一声“晦气”,便重重关上了大门。
得亏了平南侯半夜喝花酒回来,不小心被沈逸之的腿绊了一下,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
不过,天色太黑,平南侯一开始没看出地上的人是谁,被人突然绊了一跤,他只觉得倒霉,气的狠狠在那人的身上踹了两脚。
还是身后的小厮看出了不对,及时制止了平南侯:“老爷,这地上的人,好像大公子……”
平南侯让人将地上的人翻过来,这才发现,那确实是他的儿子。
若非那小厮眼神还算不错,沈逸之估计就要变成第一个被醉酒的老爹无意间踢死的倒霉蛋了。
这一宿,平南侯府鸡飞狗跳。
公主府内却是一片安宁和谐。
眨眼间就到了册封当日。
这天一大早,冷澜之便起来梳妆打扮。
忽然,门外传出了下人们的声音:“五小姐。”
贺芊芊迈着两条腿噔噔噔地跑了过来,笑呵呵地看着冷澜之:“公主,我给你弹首曲子吧!”
冷澜之一愣,不解:“为何突然想起来要给我弹曲子?”
流纱在一旁拼命眨眼,见自家公主没有接受到自己的眼神提醒,只能笑道:“公主,您没抓住重点。重点是,五小姐学会弹琴了!”
冷澜之这才意识到,小姑娘这是在显摆呢。
贺芊芊小小的身躯挺直着脊背,被人戳穿了心事有点脸红,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流沙姑姑是坏人!人家才没有显摆呢!人家只是想送给公主礼物罢了!”
流纱咯咯一笑:“好好好,这是你要送给公主的晋升礼物,并不是存心显摆的!”
小姑娘天赋高,在冷澜之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便掌控了弹琴的技巧,还学会了两首曲子,虽然弹出的曲调稍显稚嫩,却也颇为好听。
就连谢夫人都说小姑娘慧心独具,夸她的天赋可以和公主相媲美。
小姑娘倒是没想过要将公主比下去什么的,只是单纯地高兴。
她的天赋好,日后就不会给公主丢脸了吧?
随着一曲结束,冷澜之微微颔首:“确实”。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公主喜欢她的礼物,真是太好了!
想了想,她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副画轴。
画轴很短,约莫半尺的模样,所以贺芊芊藏在袖子里也不觉得的费劲。
画轴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副仙女春睡图。
仙女坐在桃园中的一棵桃树下,玉体微斜,依靠在一旁的矮桌上,阖眼假寐。
春风吹拂起她的发丝随风飘舞,墨发与粉色的桃花在半空中交汇,想写舞动出了一首美丽的舞曲。
流纱眼睛一亮:“好美!”
画中的人美,意境也美,只看一眼便让人心生向往。
冷澜之也是微微一愣,须臾便反应了过来:“这是三公子画的吗?”
贺芊芊点点头:“这是弟弟特意为公主画的!恭贺公主晋升!”
冷澜之心中微暖。
她前世和今生加起来,一共养了沈临安十几年,可那孩子从来只知道接受她的付出,享受她带给他的好处,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惦记过她。
莫说逢年过节他没想过给她带礼物,没说过什么体己话,便是她的生辰,他也从未上过心。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
不管贺家姐弟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至少此刻,他们对她是真心地。
“谢谢,我很喜欢。”
很快就到了傍晚。
冷澜之正打算进宫,管家突然来报,说顾典司来了。
冷澜之一愣:“顾湛?”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心中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悸动。
离京的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让她再也无法将他当成一个“钱货两清”的普通朝臣。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