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顾振华是知道，只是知晓得太晚，一切都无可挽回。
他没有接话，眼神飘忽，带着愧疚。
“为什么不还彦直妈妈一个清白呢。如果您能……”
“不说了，都过去了。”
“如果不还给乔阿姨一个公道，这件事就过不去。”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乔彦直做这么多，不仅仅是报复，而是想帮妈妈伸冤。
含冤而死，怎会瞑目。
任晓琪说过，他是个很孝顺的人。
明显不想多谈，顾振华让她回去，叮嘱好好照顾乔彦直，多让着他些，别胡思乱想。
刚出门口，虞冰蝶就遇上了白玫。白玫脸色不太好，带着怒容，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似的，不过表面功夫还是做了，打了个照面，问了声好，就别过了。
她发信息告诉乔彦直，顾振华已无大碍，也许儿子也是挂念老父亲身体情况的。
*
临近下班，白玫打来电话，邀虞冰蝶一起吃饭，发了个地址过来，这次是一家高档的西餐厅。
本来关系已经够紧张，现在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也不为过。长辈相邀，就算是鸿门宴，也得去。
白玫身着旗袍套装，搭配一整珍珠宝石耳环、项链、胸针，看起来雍容华贵。看似没有被集团易主风波影响。
这一次，茶杯上已经倒满。
白玫面上没有多少情绪，“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是为彦直的事。”
“不错，我们顾家被乔彦直弄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我心里憋得慌。”白玫深深地叹息。
“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想了很多，当初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做到当后妈的责任，尚芸去世后，应该把彦直接回家好好教育抚养的。听说这些年，他在外边过得不容易，是我这个后妈失职。”
她说得情真意切，悔不当初的模样。
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的？白玫不是应该很生气吗？虞冰蝶没有接话，心想她是不是也跟顾振华那样，上了一定年纪，开始回顾前半生，会自我反省了。
又听到她说道：“想请你做个和事佬，帮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
“自然是把集团还给我们。那是老顾的心血，就这样改名换姓，让他怎么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想请你在劝劝彦直，把顾氏还回来。他现在家大业大，用不着把顾氏给吞了。”
原本觉得白玫是很精明的女强人，没想到竟然提出如此不可能的请求。虞冰蝶觉得自己判断有误，为难地说道：“我在他那儿说不上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管用。”
虞冰蝶思索片刻，慎重地点头，“好吧，我可以试试，但我有个条件。”想为他做点事。
“你说。”白玫表面维持着职业的笑。
小姑娘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跟她谈条件。
“您要给彦直和他妈妈道歉。” 如果能借机会解开他的心结，兴许他能够真正放下过去。
白玫嘴角扯了扯，心里冷笑，表面语气淡淡，“你指的是，网上说的，我当三，破坏乔尚芸的婚姻？”
“是的。”
死丫头，真不客气啊。白玫恨得牙痒痒，“当年是我年轻，跟振华没把持住，但是乔尚芸也有错……”她忽然住口，“不说了，都过去了。”
这么说，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当年的种种，对于他们是过去了，但在乔彦直心中就过不去。虞冰蝶越发心疼他，说道：“你们长辈的事情，不应该牵连到下一代。”
“你说得有道理，如果你能说服他，我就跟他道歉，行吗？”
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好事。
“我试试。”虞冰蝶确实没有把握，只是想尽力而为。
一想到这些年来，乔彦直阳奉阴违，暗度陈仓，把她耍得团团转，直至今日把控了顾氏集团，白玫就怒火中烧，今天是有备而来的。
看着桌上的红酒，决心把酝酿已久的歹毒计划付诸行动。
白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这样，玫姨先谢谢你了，这杯酒，就当是谢礼。”
说着，就拿起桌上的酒倒上几杯，把一杯摆到虞冰蝶面前。
酒里早已下了药，能让人喝完之后，不省人事，欲火焚身，找几个壮汉满足她，再找几个狗仔拍些照片。
明天的各种八卦新闻铁定热闹，国亨集团新任董事长夫人偷汉子，足以让乔彦直颜面扫地，公司股价必定大跌，连带着红绳资本也会受影响。
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不出这口恶气，到底心中意难平。
丢尽顾家的脸，顾振华定不能容忍，定会将她扫地出门。乔彦直也会因为老婆的背叛，越发消沉，继续醉生梦死，过着窝囊的生活。
当年能将乔尚芸扫地出门，现在也能让乔彦直一蹶不振。
报复的快感，只要想想，白玫心里就觉得舒畅。
又喝？虞冰蝶是拒绝的，想起上次酒吧的宿醉，经历不是很好。
“我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喝酒。要不，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她找了个借口，端起茶杯。
白玫哪肯轻易罢休，笑得和蔼，“小酌怡情，大饮伤身。就一杯，不喝就是不给玫姨面子。”
盛情难却，况且人家是有意和解的，不好拒绝。
“好吧，就一杯。”虞冰蝶换上酒杯，低低地与白玫碰了下杯，小抿一口。
“干杯。”白玫笑着，仰头干了。
推脱不掉，虞冰蝶跟着一饮而尽。
“辣吗？”白玫笑得和颜悦色。
“有点儿。”虞冰蝶点头。
“喝茶，过下口，就不辣了。”白玫又端起来茶杯。
其实还好，虞冰蝶礼貌地端起茶，跟她碰了杯，把茶也喝了，也是提前加了药的。
不了一会儿，她觉得脑袋晕晕，看人有重影，越来越上头。
“怎么，不舒服？”白玫假意关心。
“嗯，有点头晕。”虞冰蝶揉揉太阳穴，感觉阵阵眩晕，还很燥热，很不对劲。
不对，我酒量没这么差！
立即乔彦直叮嘱过，不能跟白玫吃饭，不能吃她给的东西，难道酒里下了药？
还想起乔尚芸的遭遇。当年乔尚芸和白玫吃过一顿饭后就传出了出轨丑闻。
难道，当年乔尚芸就是被白玫下了药？
刚才，她明明好声好气说要和解的，怎么会算计她？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足以令人背脊发凉。
可是，身体的不适足以让她印证内心的判断。
太高估了人性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