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听了觉得完了,得马上送你去医院一趟,检查一下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在我起身准备背你走的时候,装在我口袋里的连心牌掉到了桌子上,一看到那块牌子,你就不哭了,伸手紧紧抓在手里,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肯松手,手都快被木牌硌出血了。我怕你再抓下去手要出事,就往木牌上缠了根绳子,挂在你脖子上。”
林枫:“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爷爷:“没有才是正常的,你失忆了。”
太阳照在山上,到处都是暖洋洋的,只有林枫觉得冷得如坠冰窖,“我忘了梁梦婉?”
爷爷点了点头,你自那次哭完之后,再也没去过山上的亭子,也没提过你穿白裙的朋友,听你爸妈的话去了省重点念初中。
林枫心里憋得慌,“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爷爷叹了口气道,“我一直记着梁梦婉拜托我的事,让我把她的名字告诉你。每次开口的时候,只要看到你挂在脖子里的木牌,我就会想,说不定梁梦婉很快就会回来找你。我要是开了口,就好像她再也回不来了。”
可梁梦婉再出现在林枫面前,已经是林枫念高二的时候了。
林枫不敢想象在再次见面之前的那四年里,梁梦婉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陪着他,看着他练字的;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看着他对他闭口不提,就像林枫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梁梦婉;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和他保持陌生人一样的疏离,在晚自习下后陪他走过一次又一次回家的路。
他想梁梦婉了,念头乍起,思念就已决堤。
林枫对着爷爷扯出一个笑容,“爷爷,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要是方便的话,您可以”
“切,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想让我先走吗?”爷爷拍了拍林枫的肩膀,“下次见到梁梦婉的时候对她好点,人生在世,你很难再遇到这样的朋友了。”
林枫捏紧手里的手机,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这个朋友。”
爷爷对着林枫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林枫走出亭子,坐在地上缓了好几口气后,才对梁梦婉拨出视频邀请。
音乐响了两三声,视频接通了,梁梦婉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林枫看着梁梦婉,伸手隔着屏幕摸了摸梁梦婉的脸。
梁梦婉皱眉道:“你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婉婉,我今天才知道一件事。”林枫抬手捂了捂嘴,缓声道,“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是我忘了你,才以为高二的时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梁梦婉愣了下,伸手对林枫说道:“你把头凑到手机这边来。”
林枫把头凑了过去。
梁梦婉伸手摸了摸手机屏幕,从林枫这边的画面来看,她就像在摸林枫的头,“很抱歉,不能在你难受的时候陪着你。”
梁梦婉难受的时候,有谁陪着她,安慰她吗?
林枫眼眶一红,把手机扣到了旁边的地上。
梁梦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林枫,手机怎么黑屏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枫揉了揉眼睛,“我没事,眼睛里进沙子了,我腾出手揉一下,一会就好。”
梁梦婉前几天说过,没有林枫,她的回忆就成了没有灵魂和血肉的躯壳。刚听的时候,林枫觉得难受,觉得心疼,却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可就在梁梦婉伸手安慰他的瞬间,林枫忽然懂了。
缺失儿时尚未情深的几年记忆,就让林枫觉得过去有了一个不可名状的巨大缺口,让他觉得他的人生不再完整。
失去十几年记忆的梁梦婉,她的过去,是不是有着千疮百孔?
梁梦婉的感受,林枫终于感同身受了。
因为感同身受,林枫对梁梦婉的心疼也跟着放大了百倍、千倍。
因为感同身受,林枫深刻明白了,梁梦婉想要拥有人的身体,想要成为人的理由。
因为感同身受,林枫深刻理解了,梁梦婉进入迷雾客栈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婉婉,我找到孕育你的宅子,也找到第一个束缚你的地方了。”林枫把眼角的泪痕擦干,拿起手机对着梁梦婉说道,“你要看看吗?”
梁梦婉皱眉看着林枫发红的眼睛,开口拒绝道:“不看。”
林枫诧异道:“为什么?”
梁梦婉:“我只要看着你就行了。”
林枫有点不明白,“你真的不看吗?这里是孕育你的亭子,也是我们刚认识时一起玩的地方。”
“不看。”梁梦婉依旧坚持,“林枫,你是我一生都在走向的终点。至于那个宅子,只是一个被我抛弃的地方,我不想在它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你也不要因为它难受伤心。”
林枫哽咽道,“我就是觉得心疼,觉得可惜。”
“林枫,我们有更好的现在,也会有更好的未来。”梁梦婉叮嘱林枫,“我希望你能一直记住一点,我最喜欢最想要的,是现在和未来的你和我。”
林枫鼻子一酸,走到亭子旁边后,低头给梁梦婉发了定位,“婉婉,我站着的这个位置,就是孕育你的,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梁梦婉:“嗯。”
林枫回头瞥了眼身后的木桩,对着梁梦婉说道:“等你有了人的身体,等游戏结束后,你陪我一起来看看怎么样?等到那时,再来这里看着这个地方,我应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梁梦婉沉默了一会,说道:“好,我答应你。”
林枫挤出一个笑容,“婉婉,爷爷给我的木牌确实是你从宅子里拿出来的东西,我明天回迷雾客栈一趟,拿到它之后,我就来威尔庄园找你。很快,你就能和我一起离开威尔庄园了。”
梁梦婉见林枫还有点难过,不顾形象地学起威尔庄园吊死鬼给鬼观众表白的动作,用食指和拇指给林枫比了个心,“好,我等你回来。”
林枫:!!!
梁梦婉怎么能这么可爱!
林枫表面还算淡定,内心疯狂尖叫。
林枫伸手想截屏,只可惜他的手刚碰到截图按键,梁梦婉的手就收回去了,
林枫淡定地收回手,冲着梁梦婉摆了摆,“我回去给家里说一声我明天要走的事,拜拜。”
梁梦婉:“嗯,晚上我会去看你直播。”
林枫莫名有点紧张,“好。”
梁梦婉那边没有挂断视频的意思,林枫笑了笑,先按截图截了张梁梦婉的半身像,而后挂了视频。
林枫没有继续在山上逗留,先去了爷爷家一趟,跟爷爷说了他工作上有急事,明天就要离开这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