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孩子们来说,十天的时间是那样漫长,从一开始的苦不堪言,到后来的苦中作乐,渐渐的也没那么难捱了。
十天的‘变形计’结束,孩子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回去,各自的老娘扒开衣服一看,这里头跟外头简直是两个色儿,更别说上边还有点点红痕,可把她们给心疼坏了。
趁着天气正好,结结实实洗了趟澡,又拿蛤蜊油浑身上下抹了一遍,直把人弄得油乎乎的,跟那刚上桌的小猪崽没什么区别。
淑和已经是个九岁大的小姑娘了,欣嫔不可能让她光着,却也连夜缝了个双面小吊带出来,下头穿着凉快的薄纱亵裤,还算舒服。
第二天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几个有孩子的全都红肿着眼睛,就连皇后都不例外,天知道她看到弘昶满脸‘惨样’却仍笑嘻嘻的要拿麦穗给她插瓶是什么感受。
虽说心里做好了准备孩子们是去干活的,顺便跟皇上联络一下感情,谁知道回来竟是这副样子?可见是结结实实干了十天,一点水分都没有。
弘昶白胖的肉脸瘦了一圈,人也黑了不少,皇后一牵他的手,就看到了原本细嫩的手掌心里有水泡磨破后的痕迹,皇后的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心里对皇上起了一丝怨怼。
偏偏弘昶还傻乐,自认是男子汉大丈夫了,“额娘,这几天儿子抱麦子越来越快了!还有这个麦穗,是儿子一根根挑的最大的一捆,额娘喜不喜欢?”
皇后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点头说喜欢,立刻叫绣夏拿了个青花缠枝花卉纹梅瓶摆上,还要放在她的屋子里头,她要日日看着。
等到用膳的时候,皇后也不叫人侍膳了,亲自给儿子夹了好几筷子,要不是不像话,她甚至想亲自动手喂饭。
弘昶在多稼如云吃了十天的清粥小菜,此时分外珍惜每一块糕点,小口小口吃着,脸上带着认真和珍惜。
这下可真不得了了,皇后还以为他十天没吃饱饭,“这些天是不是饿坏了?”
弘昶把手里的奶饽饽放到碗里,“干活的时候就饿得快,汗阿玛不让我们吃点心,只有用膳的时候才能吃。”
天底下竟有这样狠心的阿玛,一口点心都不让吃!
皇后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满是怜惜,“回来了就好了,还想吃什么?额娘再叫人给你做。”
弘昶却摇了摇头,“这些已经够啦,做多了吃不完还浪费。”
“好孩子。”皇后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摸了摸他的头。
“儿子才知道那么大一片地儿,收上来的麦子才几麻袋,一个宫里的人吃上几天就没了。”
弘昶说起这事还有些惊讶,皇后虽心疼他,却也高兴于他的成长,养在锦绣堆里的孩子是不会有大出息的,不仅是因为这样的孩子不识人间疾苦,也因为人人都捧着纵着心智不会太坚定,一点点的挫折就能将他击垮。
“既知粮食得来不易,以后可不能挑食了。”
“额娘您就放心吧,儿子肚子大着呢,什么都吃得下!”说着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嗔他,“又作怪。”
叫人没想到的是,回来后第一个病倒的竟是弘昼,可怜见的,下头的弟弟妹妹都没什么事,就他病了,臊得他窝在涵古茹今里不愿意出来见人。
裕嫔那叫一个心急火燎,恨不得派人一天三趟的往涵古茹今去,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弘昼都这么大年纪了,裕嫔也不能和他太过亲近。
在尚书房读书的几个‘准额驸’们也跟着来了圆明园,如今就跟弘昼住在一块,倒是能来看望他,一共来了三个人,两个科尔沁的,一个喀尔喀的,都是跟大清关系比较密切的几个。
观音保年纪大些,嘻嘻哈哈捅了捅弘昼的胳膊,“老弟,你不行啊,你那几个弟弟妹妹都好好的,就你一个人倒下了?”
他是孝惠章皇后的从孙,又来自科尔沁,说话便没什么顾忌,弘昼也不是个小气的性子,任凭他打趣也不恼,伸出自己手给他看,“看到上边的血泡跟伤口了吗?这是我勤劳的象征!”
观音保一把拍开了他的手,“这算什么,我小时候骑马拉弓手上不知道多少血泡,你这还差了点。”
“我说你们是来看望我的还是来挤兑我的?我现在可是病人,小心把我给气晕了。”
边上两个也笑开了,“自然是来看你的,我们还让人带了好些礼物过来。”
说话的是喀尔喀部的多尔济塞布腾,也是博尔济吉特氏的人。
“你赶紧好起来吧,我们还等着你带我们去外边玩呢!”一直没说话的齐默特多尔济忍不住开口。
他们来京里也有两年的时间了,除了上学就是在外头找乐子,鬼混是不敢的,可是到处逛逛也新鲜,在宫外读书的弘昼就是他们最好的导游。
京里可比草原上繁华多了,有许多没见过的东西,就算坐在茶馆里听人说书也觉得有意思。
几人不咸不淡的唠了一会儿,观音保有些支支吾吾的,耳朵都染上了一抹红色,“弘昼老弟,问你个事儿,你跟你二伯家里熟不熟?”
“二伯?还行吧,不太熟,你问这个做什么?”弘昼摸不着头脑,他该不会是想跟着二伯他们出海吧?
齐默特多尔济和多尔济塞布腾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嘴里还发出‘哦~’的笑声,观音保恼羞成怒,一把勒住齐默特多尔济的脖子。
多尔济塞布腾捂着嘴笑,把他们去女子学院看热闹却碰见了理亲王家二格格的事儿说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非常俗套的一见钟情,学院门口的那惊鸿一瞥,叫观音保的一颗心也乱了。
弘昼表示爱莫能助,他二伯常年不着家,他想跟人套近乎都找不到机会,不过弘昼给他出了个主意,好好读书,考个好成绩,然后看看他汗阿玛能不能给他指婚。
齐默特多尔济怪笑,“要不你天天去人家学院门口蹲点算了,说不定时间长了格格就眼熟你了。”
观音保扑上去把他撂倒,“臭小子,咱俩来比划比划。”
然后这两人就把弘昼的卧房当成了擂台玩起了布库,你踢我一脚,我还你一拳,多尔济塞布腾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拦一拦,结果没等他多想,不知道谁的手一抓,把他也拉入了战局,三个人闹作一团。
弘昼躺在床上叹气,真是不懂你们蒙古人!
刚进八月初,草原上的羊毛又运进了京城,现在羊毛生意也不跟纺织厂混在一起了,单独开了个羊毛厂出来,里边全是新式机器,专门用来生产羊毛布料的。
机器产的布料要比手工织的细密紧实许多,就是价格比毛线高一些,买回家就能像普通布料一般自行裁剪缝制,很是方便。
牧民卖羊毛赚了个盆满钵满,养羊的人也越来越多,大清那边连续三年都在收羊毛,可见是打算把这门生意一直做下去,因此牧民们养起羊来也更安心了些。
也有部落首领想过制止,可钱路就在那儿,哪里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别人就会乖乖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制止的成效微乎甚微。
首领们只好心存侥幸,希望他们送去京城读书的孩子们能把羊毛的秘密带回草原,好带着父老乡亲们发家致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