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现在看到果郡王就心情复杂,有些尴尬,还有些抵触,她把竹竿放在地上,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是不是要拿这个风筝?我让阿晋帮你们吧。”胤礼看了一眼那只粉色的蝴蝶笑了一下。
流珠抿唇,垂下眼睑说道:“多谢王爷。”
阿晋此时已经开始爬树了,这么点高度根本难不倒他,三两下爬了上去,伸手一拽,那风筝就稳稳的落在他的手里。
等流珠把风筝拿在手里时,又冲胤礼道了声谢,然后就想赶紧离开这儿。
谁知却被胤礼叫住,胤礼只用余光看了小林子一眼,明显是有话想单独和流珠说,暗示他到一边去。
小林子看了看他们两个,见流珠面露难色,便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不但没走,反而上前一步跟在了流珠身边,弯腰垂头态度恭敬。
阿晋就想上前把他带走,胤礼却制止了他。
“你是不是听到消息了?”胤礼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流珠点头,胤礼还想说话,她却急急打断,“公主还在等着奴婢,奴婢一刻也离不得娘娘和公主身边,还请王爷见谅,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有些失礼地拽着小林子的袖子跑了,胤礼看了她的背影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阿晋不解,“王爷何必如此低声下气?”
胤礼摇头,在男女情谊之事上他一向是自信的,他这一生被无数女子爱慕追捧,有人默默思恋,有人苦苦痴等,便想当然的认为和他有过几次交集的流珠也是如此,只要他开口说要娶她,她就会欣喜若狂向他而来。
毕竟流珠不过是个小小宫女而已,也许从一开始胤礼便看低了她。
“是我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等到气温一点点升高时,淳亲王胤祐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到了京城——足足两千斤鸦片。
自福寿膏被捅出来后,朝廷上下立刻运转起来,做了两个月的宣传讲解,给足了老百姓反应时间。
至于鸦片贩子和烟馆,那就是铁腕铁拳铁石心肠,一抓就是一长串,没有任何情面可言,毕竟没有哪个官员想试试自己三族的脑袋硬不硬,哪里还敢包庇别人。
淳亲王胤祐得了这个收缴鸦片的活儿,在外跑了半年时间才回京,他沉默寡言心思细腻,跟犁地似的把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力求做到不遗漏一斤福寿膏,因此也在背地里被人骂了无数遍,不过他不在乎。
此时勤政殿里站了许多人,都是被胤禛叫来献策怎么处理鸦片的。
前前后后提了十余种方法,听起来各有各的道理,弘时也混在里面打酱油,听着听着他突然语出惊人,“为什么不直接用一把火烧了呢?”
众人纷纷转头看这位三阿哥,见他是真的在真诚发问,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把弘时给看得不自信了,结结巴巴问:“怎、怎么了?”
弘历眼睛都瞪大了,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输给这样一个人,难道汗阿玛就喜欢这一款的?
没人回答弘时的话,只互相用眼神示意,神色中还带了点难以言喻的微笑,这副作态让弘时涨红了脸,也明白自己是惹了笑话。
这时弘时身边的一位官员好心凑近了他,用气音轻声说道:“三阿哥,这鸦片就是靠点燃来吸食的。”
还集中起来一把火烧光,这是嫌吸的不够多吗?
果不其然,弘时的脸更红了些。
胤禛心中叹气,这个儿子好像总能突破他的底线,让他对他的无语常常大过于愤怒,弘时心不坏,就是单纯的笨,笨得让胤禛都不忍心将他踢出皇室了,实在是怕他一个人在外边饿死自己,索性瞥开视线不再看他。
也不知道他的朝廷里有没有这样的‘能人’,实在是蠢得让他心痛。
好在最终敲定了用海水浸泡的方法,只待三月初胤祐便能出发前往天津卫进行销烟。
春日草长的季节,各处景致都已成型,花草树木郁郁葱葱,争奇斗艳。
儿孙俱在,老情人也平平安安过了个年,皇帝瞧着也没有要清算的意思,太后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康健起来,就忍不住琢磨胤禛的子嗣问题。
她的大儿子刚刚迈入五十岁的大关,膝下才五儿六女,其中一个儿子还被他过继出去了,剩下的儿子年纪大的都没了指望,年纪小的又只有两个,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再看看先帝,六十三岁的高龄还能生出儿子来!对比之下她的儿子也输太多了,子嗣少还不进新人,孩子也不是凭空就能冒出来的,太后打定主意要跟儿子好好唠唠。
胤禛被叫到长春仙馆时面对的就是一个催生的太后。
忍不住放空脑袋,胤禛心想,上辈子他就三个儿子,都能挑出一个还算过眼的弘历,这辈子他有两个小儿子,甄氏肚子里还有一个,太医已经明示过是个男胎,也是三个儿子,大的不行他练小的,总能练出来一个让他满意的吧?
儿子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别又是一场夺嫡乱炖。
太后没看出来胤禛在走神,仍谆谆劝道:“哀家知道皇帝不爱听这些,可是皇帝也要多做打算才是。”
胤禛回神,微微挑眉,“不就是多选些人吗,皇额娘放心就是,至于这子嗣…”胤禛叹了口气,满脸无奈,“不瞒皇额娘,儿子近来参悟佛法,竟算出在子嗣运上有些弱,想来天意如此,强求不得。”
太后不解,太后震惊,到底是什么样的皇帝会给自己算子嗣运啊!这向佛之心比她这个老太太还虔诚?
想来想去只能把锅甩给死去的先帝,都怪先帝太过严苛,当年非说自己儿子喜怒不定,不够稳重,逼得儿子都开始修佛了,如今才会信这个东西。
胤禛扔下一个大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太后却久久不能平静。
竹息端了一碟盐渍梅子进来,“娘娘用些梅子吧,这还是前些日子十四福晋送来的呢,说是十四爷特地叮嘱了的。”
“哀家哪里还吃得下!真是没想到人都走了这么多年还能再给哀家一击。”太后语焉不详地抱怨着。
这跟着儿子过就是要比跟着男人过要自在的多,从前大逆不道的话那是半点也不敢说的,如今也能过两把嘴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