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宫外的站了这么多人,年妃的脸也算是丢尽了,可是哥哥出事,她这些脸面又算什么?
年妃还以为胤禛只是为了年羹尧写错字的事情生气,还在强调年羹尧的功绩,张起麟看了都不免有些同情,劝道:“娘娘,您这样只能使自己更加难堪呐,何苦来着。”
“本宫一定要跪,跪到皇上见本宫为止。”年妃眼里有泪,面色却坚定。
年妃再次高喊,“皇上!”
胤禛待在殿内,年妃的声音尽数传入他的耳中,声声哀婉,字字泣血,可胤禛不为所动,年羹尧已成心腹大患,不除他难以令自己心安。
“张起麟!”胤禛对着外头叫了一声。
张起麟的身影立马出现,“皇上。”
“你去告诉年妃,若要朕生气,就尽管哭闹。”
张起麟传完口谕,年妃已是泪流满面。
第二日的后宫请安,除了年妃和端妃,众人皆已到场,就连出了月子的沈眉庄都不例外。
“昨晚太医院院判来禀,年妃病得厉害,本宫就免了她十日请安。”
齐妃登时就眉飞色舞起来,“就她家那事儿,搁谁谁不病啊,年妃兄长不敬皇上,受贬遭责,她会病也是情理之中。”
“本宫知道,你们素来不喜欢年妃的性子,但大家到底是同处一宫的姐妹,这个时候,要多多安慰她才是。”皇后看了齐妃一眼,让她别太得意忘形。
皇后说着场面话,众人应下后,又话风一转,“话说回来,年妃虽然可怜,也是她哥哥年羹尧咎由自取,平日跋扈嚣张惯了,在皇上面前也不知收敛,如果早些知道错的话,也不至于到今日被群臣参奏。”
好好发了一通威风,皇后就让人都散了,如今年羹尧倒台,年妃再也没了嚣张的资本,后宫也平静,皇后的位置她坐得稳稳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年妃依旧在自己宫里等着外头的消息,虽然胤禛还是不肯见她,但她也不能真的困在宫里变成瞎子聋子。
“娘娘,关于大将军,又有新的旨意下来了。”唐德海依旧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年妃也不看他,只轻声问道:“皇上怎么说?”
唐德海先是看了年妃一眼,嘴唇嗫嚅了两下,年妃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你说便是了,本宫还有什么经不得的。”
“削大将军太保之职,革一等公爵位,连年富、年兴两位公子的职务也给撤了。”
年妃愣了好半晌才开口说话,“哥哥有错受罚,怎么还要牵连年富、年兴呢?”牵连家族,这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皇上雷霆之威未减,否则也不会不见娘娘了。”
都不用刻意去打听朝廷上的事情,后宫里也能听到许多关于年大将军的不法之事,还有皇上越来越严厉的惩罚。
前朝就像刮起了一阵风暴,越演越烈。
好像每日除了弹劾年羹尧、处置年羹尧以外,就再没别的大事了。
此时正值晌午,金灿灿的阳光从屋顶和甬道的缝隙中挤进来,落在地上洒下一片片光斑。
年妃的心却始终热不起来。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江福海带着笑意来找年妃时,年妃依旧枯坐在翊坤宫里等消息。
这些天年妃一直待在自己宫里,除了求见胤禛,其他的哪儿也不去。
“年妃娘娘吉祥。”
年妃收起满面愁容,在皇后的人面前,她不想露出弱态,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傲然看着江福海,“你又来做什么?”
“皇后娘娘得知您担心兄长的近况,所以派奴才前来告知。”
江福海那张笑脸看着就惹人生厌,都被贬到江浙了,还能有什么旨意要传出来?年妃没什么好脸色,“本宫兄长接连被贬,皇上还不肯放过吗?”
“将军刚到江浙一带,那边就谣言四起,说将军埋怨皇上,听谗言、怪功臣,还说出了什么帝出三江口,嘉湖作战场的大逆不道之语。”
年妃心里暗道不好,此等谋逆之语哪能轻易乱说,于是嘴上只说着流言蜚语不可当真。
“本宫看你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江福海笑开了,“娘娘,话是别人传的,可事是自己做的,您怪不得旁人,将军刚到江苏仪征,便观望不前,并指使旁人为其保留川陕总督之职,皇上怒斥将军迁延观望。娘娘,皇上刚刚下了旨意,要将年将军逮捕回京,关押问罪。”
逮捕?!年妃惊得站起了身,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怎么突然就到了关押下狱这一步了呢?
“娘娘,这旨意可是新鲜热乎得很呐!”江福海此时活脱脱像个恶鬼,用最狠毒的话将年妃刺得遍体鳞伤。
年妃怔住,颂芝狠狠瞪了江福海一眼,随后又满脸不安看着年妃,年妃像是失了魂,自言自语说着,“皇上果真这般无情,皇上果真这般无情。”
随即两眼一翻,身子就软了下去。
“娘娘!”颂芝尖叫的声音穿透了整个翊坤宫。
江福海见刺激大发了,顿时也是头皮一紧,见翊坤宫乱了起来,他悄没声儿地走了。
等皇后去养心殿找胤禛时,已是深夜了,她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和一丝不可置信。
“皇上,年妃有喜了。”
皇后话不多说,开口就是一个大雷,胤禛难得有些愣住。
回过神来的胤禛问了一句,“确认了吗?”
皇后点了点头,拿出自己带来的彤史给胤禛看,“已经有孕将近三个月了,让章太医和温太医一起诊过。”
说实话皇后对此是惊讶的,虽然胤禛两年前就停了欢宜香,还让章弥给年妃调养身子,皇后却觉得她能怀上孩子的希望渺茫,谁能想到她不仅再次有孕,还在这么巧的时间段发现了。
胤禛也觉得过于巧合,“将近三个月都没发现吗?”
皇后看了胤禛一眼,“今年事多,年妃家里又…她难免有些神思不属,为此忽略了自身也是有的,而且据章太医说,年妃这一胎不太安稳。”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连打击,要是能安稳那才是怪事。
“那就让她好好养着吧,这段时间就不要多走动了。”胤禛放下彤史,言语中有将年妃禁足的意思。
皇后眉头微动,看来年羹尧的事,皇上是不打算牵连年妃了,倒是无妨,没了年家,年妃连拔了牙的老虎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