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没有让顾念远起身送客,他带着她来到总裁办公室。
这是顾念远第二次来到这里却没有闲情欣赏,她握着玻璃杯一口饮尽了白水。
“你的态度表达的很明确,那边应该不会再要求和解。”岑寂也捧着一杯白水,“事情会很快解决,还不高兴?”
“高兴。”顾念远抬头笑,“阿寂,这样面对面把话讲清楚,蛮痛快的。”
“痛快就好。”
“对了……现在还挺早的,我想……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青要山墓园。”
青要山墓园占地颇大,开发早风水佳,价格不便宜仍住的满满当当,因为是见义勇为死的,顾荣山住进来时是免费,省了好大一笔钱。
顾念远绕了一圈才到达南区的墓碑,她将买来的糖果装了几盘摆在墓前。
“伯父爱吃糖?”
“嗯,我爸早年有烟瘾跟我妈在一起后就戒了,戒的时候一忍不住就吃糖,后来爱吃糖了,他尤其喜欢吃橘子味柠檬味的,酸酸甜甜那种。”
岑寂看着墓碑上剑眉星目的男人心下一沉。
顾念远摆完了祭品又燃了三炷香,才道:“到底是跟我爸息息相关的人,总要告诉他们一声。”
“还以为是要带我拜见岳父岳母。”
“你,你别在他们面前瞎说,我只是来交代一声。”
“父亲舍命救下的小孩长歪了,你替天行道时没有因此手软,现在有点不安?”
顾念远转身眨眼:“你只做总裁真是屈才了,应该兼职心理医生。”
岑寂捏住她的肩膀,将人转过来,认真道:“但你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确的所以只是有一点不安而已,更多的还是畅快,对不对?”
“呵,是啊。”
顾念远双手抚上岑寂的手,“阿寂,你好像总是把我想的很善良。”
她再次走到墓前,垂眸望着遗像上的男女,淡淡道:“爸爸死后的几年里,佟健的父母逢年过节都会来看我,每次都带着礼物,书啊衣服啊价格不菲,还会给我舅舅塞红包让他待我好一点,后来他们搬走了我们才断了往来,所以我对他们印象一直很好,然而刚刚在会议室我没有一刻念过旧情,只觉得恶心。”
岑寂听着顾念远絮絮叨叨,将佟健的事对着墓碑大略讲了讲。
“爸爸,妈妈,我小时候,你们就告诉我,做好事不会总有好报不能计较太多,我明白但还是气不过,佟健那只小白眼狼该付出代价,他的父母没教好他也该得到惩罚。”顾念远顿了顿,“你们是好人,我不是。”
“我觉得你误解了他们的教导。”沉默多时的岑寂忽然开腔,“做好事不会总有好报,所以不要抱着有回报的心情去做,这样想为的是自己,做事的原因永远是因为自己想做才能一直保证心情舒畅,所以,他们想要教你的应该是,如何才能不被世事磋磨掉内心的快乐。”
顾念远头一次听见这样的理论,不由呆住。
“你完成的很好,或者说是越来越好,我想他们应该很欣慰。”
岑寂由她愣着,自顾自迈步上前,然后毫不犹豫的跪在墓前,合掌闭目,郑重祭拜。
好一会儿他起身,见顾念远仍呆呆的,便打了个响指:“回魂。”
“啊!”
“是要再待一会儿还是?”
“没事了,咱们走吧。”
两人沿着台阶下山,岑寂步子大悠悠走在前面,顾念远看着他的背影道:“你刚才……对我爸妈说什么了?”
“想知道?”
“嗯。”
“秘密。”
“一定是讲了我的坏话吧,不然有什么秘密的。”
“激将法对我没用。”岑寂双手插进口袋,山间的凉风吹动他的发丝,“我当年学心理学并不是为了做医生。”
顾念远不妨他忽然转了话题。
“做医生要平等对所有人怀有足够的包容心和耐心,我做不到,我只对特定的人有道德标准。”
“譬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