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教堂是当地知名建筑师设计,修了整整上百年,至今仍未完工,繁复华丽没有古旧感,四周的彩绘玻璃窗会因为一天中的太阳角度射出不同颜色的光线,精巧之极。
顾念远抬首往上便见穹顶与一般教堂的穹顶不同,像是一簇簇太阳花,她不由喜道:“阿寂你看,像不像向日葵。”
“岑太太说的没错,确实是向日葵。”跟随他们的翻译解释道。
偌大的教堂只有他们几人闲逛,老先生只会西语,翻译便翻成中文给顾念远听,岑寂倒是时不时能与他聊个你来我往,哄的老先生频频点头。
逛完一圈下来,他们来到门口,老先生再次看向顾念远,终于忍不住说了两句,闻言,翻译和岑寂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说他认识一个跟你长得有些像的中国人。”
“这位老先生能分得清亚洲人的长相?”顾念远笑问。
“别说,他可有不少中国朋友。”翻译道,“说是那人的中文名不知道,西语名字是路易斯。”
顾念远一愣,脸色登时就有了变化,岑寂见状问道:“是你亲戚?”
“我不确定……你帮我详细问问。”
岑寂又与老先生交谈起来,好一会儿,他转头道:“他说他第一次遇见他是二十八年前,那位路易斯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在城南的孤儿院做义工,孤儿院偶尔会在教堂办活动,那人很热心也很健谈,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不过大约半年左右他就离开了巴塞罗那,听孤儿院院长说是回国了。”
再次见到路易斯是十六年前,他出差顺路来探望孤儿院院长,无巧不巧那日孤儿院在教堂办活动。
“他说,那时路易斯比第一次见时苍老了,或许是境遇不佳穿的格外朴素,但依旧精神奕奕,还说自己已经成家……”岑寂顿了顿,忽地醒悟,“有了个女儿。”
顾念远心头咯噔一下,这位路易斯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父亲顾荣山。
这个西语名字她并不陌生,父亲去世后她整理遗物,曾在一本书上翻到过,那本书是父亲送给母亲的,说是纪念第三次见。
更多的老头也不清楚,岑寂问清了孤儿院的名字和地址后走出了大门。
“要不要去孤儿院看看?”
“好。”
孤儿院坐落于城南的旧城区,是一栋三层小楼带个不大的院子,因为提前打了招呼负责人亲自来接,询问之后得知老院长半月前去世,独子就住在隔壁街,经营着一家在城中小有名气的餐馆。
负责人还记得路易斯,但了解的并不比教堂那边更多,只知道路易斯最初是来旅行,后来为了追女孩子才在这里留了半年,做义工是因为时间自由。
“他说,那个女孩子姓顾。”
“难道真是我妈?”
这么逛了一圈下来已是午后,岑寂见她皱眉便道:“院长的儿子在开餐馆,咱们也是时候去吃午饭了。”
既然就在隔壁街,他们便步行过去,石板路坑坑洼洼,顾念远低着头慢慢走,悠悠道:“真奇怪我竟然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在我的记忆里,爸爸很普通,就是一家普通小学的数学老师,住在普通的小房子里过着普通的日子,那个西语名字我还是在他的遗物里翻到的,以为是他年轻时赶时髦,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发现他也有不普通的过往,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有点害怕。”
“害怕他是什么金盆洗手的江湖大盗?”
“噗!”顾念远迎着日光回眸看向岑寂,“你总是这么会调节别人的情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