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一众人赶回天涯山脚的时候,已是半夜,苏凯看到原本清冷的书院山脚在这黑夜里竟火光连绵,那闪耀火光之下,此时竟然密密麻麻前前后后并列站立着近百人,每人手中举着一支火把,将这山脚照得如白昼一般。
前面十来人是些年纪稍长的人,这些人有好几个苏凯倒是见过,都是书院里的师者。
这十几人身后便是几十个书院学生,同样,其中也有好多熟悉面孔。但不是苏凯在书院里看见过这些人,而是那些熟悉面孔皆是盛京城高官贵族之后辈,同样是官二代,苏凯自然认识。
李硅、张诚以及勉强能下地的花木静白三人上前。
嘭的一声。
三人齐齐跪在地上,齐声道:“我等三人送诸位学生归家!”
站定在前方十几人中间位置的周老浅浅呼出一口气,缓缓站出道:“不必如此,起来吧,此次怪不得你们,镇魔司那边我会亲自去讨要一个说法。”
周老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但苏凯却能听到里面所隐藏的滔天怒火。
三人不肯起身,周老叹息一声,看了眼状况极差的花木静白,又继续道:“花木,你做得不错,李硅,张诚你俩也不必自责,换做是你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起来吧,至少今夜得让那些娃娃休息吧?”
周老说的是苏凯这些活着的人,同样也是他们手里捧着的逝去的人。
三人回头看了看,这才站起身来。
周老见状,沉声喝道:“祭刀!”
接下来,苏凯便看到了他此生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场景。
只见前方十几人腰间不论是剑亦或是刀皆凭空而起,扶摇直上,光彩夺目。那十几人身后众人腰间是统一的仿制绣春刀,同样是凭空而起,同样是刀光闪烁,向上直追那十几柄利刃而去。
直至所有兵刃升空至山腰书院门庭对应高度处,近百把利刃才止住继续向上的势头,悬停半空,不断闪烁寒光,刀刃颤抖不停,竟是发出悲鸣声,长久不衰。
“恭送诸位师弟师妹!”
先是人群中一人大喝道。
随即又是几十人大齐声喝:“恭送诸位师弟师妹!”
紧接着又响起,“魔种除尽日,我儿还家时!”
“团结一致,去尽魔种!”
这一刻,这群进书院才几月的学生们,大多泪流满面,颤抖不已,苏凯同样喉间哽咽,眼中含泪。
直到这一刻苏凯才真实的意识到自己是书院的一份子,才真实的意识到那两句话并不是戏言,才真实意识到自己肩上挑起的责任。
大炎正是因为有千千万万他们这样的人,才得以有希望在这乱世中求得生存,有希望求得一个国泰民安!
声音从天涯山山脚远远扩散开来,待到声音彻底消散,空中的兵刃极速落下,全部自动归位。
“回家!”
新生们在听到回家两字的时,彻底放松下来,眼看着就要晕倒下去,被身边人赶紧扶住,自有人上前郑重接过这群新生手中所包裹的残骸。
众人窸窸窣窣上山,诸位教习安排新生自行去休息,并且接下来两日的时间自行安排,不用去学堂上课。
不仅如此还特地允诺家在盛京城或者盛京城附近不远的可以回家省亲。
苏凯倒是不想回去,刚来这书院没几天,回去明显不合适,本事没怎么学到,反倒是带着一身伤回家?
这岂不是徒惹外公老人家和小妹担心。
更何况现在花木静白情况不明,苏凯依然记得从魔种口中说出的话语。
“ 花木静白!强行唤出天枢杀兽和本命物,你此生休想再进一步!”
这句话苏凯一直如鲠在喉,说到底花木静白也是为了救他才会这般,不论什么结果怎样,苏凯一定会想办法让花木静白恢复如初。
草草洗漱完毕后,苏凯换了一身衣衫,躺回自己的茅草,念头一动,弑神面板开启。
【血气:60】
【剩余能量:114】
血气六十!
在被魔种重伤之后,弑神全力运转,竟然给苏凯直接从三十五加点加到六十。
锤杀那群护院之人后苏凯剩余能量是五十四,血气所提取五十点剩余能量,那王护院和魔种让苏凯吸纳了共一百多点生命能量!
嘶。
苏凯倒吸一口凉气,竟恐怖如斯!
随即苏凯又想到一个关键点,那便是他识别魔种并不是靠着那什子梦境,而是气味!
在那个奇异的梦里苏凯也是凭借气味识别出魔种的。
常人只能在魔种现出真身后方才能够闻到那股特殊恶臭,而他却可以在魔种伪装之下嗅到那股味道。
这是他在这乱世的特殊凭借!
念头一转,苏凯又集中精力到弑神上,随即想到之前张什摘记中所记录的三品血气正是六十人之力。
苏凯此时赫然已是三品血气!
九品血气大关,每三品自身体内便天关打开,可融入一本秘技呈相,所谓呈相便是将秘技巨像化。
苏凯想到从那王护院处身上缴获的六合魔拳,亦是刚猛至极的拳法,正适合他呈相!
至于蓄意轰拳以及鹰蛇生死搏显然有些不够档次,拿这两本秘技来做呈相,只怕到时候会被人打出屎来。
随即苏凯又想到书院里是不是会有呈相的秘技,还是再等一下,到时候问问花木教习。
花木教习……
念及花木静白,苏凯掏出今日花木静白扔给他的那柄匕首看着,忍不住去想她此时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此前上山之后,花木静白便被周老等人带走,跟随而去的还有那白衫女子,也就是师奶。
今日生死战让苏凯早已经精疲力竭,回到自己的草窝,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想着想着就这么睡去。
师奶住处,此时除了白衫女子、周老外还有一上了年纪的老妪,老妪查看花木静白的情况之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天枢三品之前便提前唤出天枢杀兽和本命物,如今天枢大关彻底损毁,一身实力更是跌至七品血气,救不了。”
白衫女子闻言,霎时间激动起来,“容嬷嬷,你怎会治不了!花木是为了书院而出事的,救不了你也得给我救!”
容嬷嬷闻言,眉头蹙起。
周老赶紧道:“月蝉,容嬷嬷说治不了那便是真治不了,其实你也知道天枢大关一毁,此生便再无可能突破九品血气大关,何必迁怒于嬷嬷呢。”
周月蝉闻言意识到自己失言,不过并未表达歉意,只是看着花木静白,喃喃自语道:“好苦的孩子。”
想到花木静白的身世,周月蝉眼中满是怜惜,这孩子,确实太苦了些。
“嬷嬷,真就毫无办法了吗?”
容嬷嬷摇了摇头再次确认。
“师父,不用治了。”
花木静白半睁着双眼,双目无神的看着周月蝉。
周月蝉惊慌道:“花木,你什么时候醒的?你相信师父,师父一定会……”
“师父,真不治了,我累了,想歇歇了。”花木静白微笑道。
只是这笑容落在周月蝉眼中让她更觉心疼。
花木静白起身,独自一人朝外走去。
周月蝉还欲出言,容嬷嬷伸手拦住了她,待感知到花木静白离去之后,容嬷嬷才说道:“这孩子在我为她查看经脉的时候便已经醒了,与其给她缥缈虚假的希望倒不如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至少不用心怀期待去等那不可能的结果。”
随即容嬷嬷话音一转道:“天枢大关损坏后还是能治的,只是这法子有等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