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4章 夜火
“这就走了？”陈焕看着远处的烟尘，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不然呢？你还想让人家在咱们大营里头吃饭啊？”旁边守军听见陈焕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些个乌勒戎的憨货，除了会放羊牧马之外，就只会过来恶心一下边军，要不是这左近的山匪都剿灭干净了，放一寨山匪过去都能让他们喝一壶好的。”
从这话就能听出来，这个守军肯定没少跟那些山匪打交道，甚至可能还见过几个山匪，否则不会有这种了解。
他笑嘻嘻地拍了拍有些茫然的陈焕：“咱们守军的差使就是在这守着，别让那些乌勒戎人真打过来就行，其他的都无所谓。” 陈焕是第一次直面战事，一时之间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 等卸完货，陈焕跟伍石头就被赶出了营房，两人牵着几匹驮马到渡口上饮马再回来时，天都已经黑严实了。
伍石头跟陈焕打了个招呼，就已经在营寨里头找好地方把驮马拴好了因为天黑的缘故，驮队自然是走不了了，乌泱泱的驮马驮夫就在寨子外边圈了和衣而睡，不过都是在外面跑生活的苦命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
时至半夜，原本安睡的众人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紧接着就响起一阵呜呜的号角声
。
驮夫们还以为又是乌勒戎人前来骚扰，等分辨清楚，才发觉那马蹄声却似乎在营寨里边传出来的。
众人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从营寨的缝隙里头看过去，只看见不少装备齐整的守军骑着战马正在营寨里列队，而随着营寨的大门打开，这几列骑兵就立马冲出营寨。
紧接着，白天里随着驮队一同前来的护军也出得寨门，朝着在外边的众人小跑过来。
“乡勇一列，驮夫一列，赶紧，列队！”
他的话音刚落，驮夫和乡勇就各自排成队列列，而护军们也各持兵器站在一旁。 陈焕站在队列里头，眼睛一直盯着那道寨门，等营里的骑兵全部列队出去，才缓过神来听这边护军说话。 “驮夫入寨领回驮马，即刻启程回曹谷，会有护军跟着送你们回去。”
“乡勇先在寨外等一等，一会另有安排！”
护军顶着嗓门又喊了一遍，然后才让驮夫们在其他护军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入寨去牵回驮马。
陈焕作为乡勇，只想知道这另有的是什么安排，忍不住向一旁的护军打听。
“连山寨遇袭，大股的乌勒戎青帐军，听说还有几营黑帐兵，说不清楚，总之有麻烦。”
护军虽然铁着脸，不过还是好意的安慰陈焕：
“放心，不用你们上去杀敌，只是听说连山寨破的是右营，粮秣辎重烧了不少，等天明了辛苦你们再从苦丹寨转运一些送过去就是。”
伍石头在一旁听着，突然有些好奇的发问：“连山寨？听说他们拔营朝宿梁河那边去了，真的假的？”
护军眼睛眯了起来，朝着草原远山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反正你们也要过去，告诉你们也无妨，燕山卫属的大营也快到宿梁河了，连山寨自然也一起过去了。”
“宿梁河？那不是从梁堵关出去还有百里地？”
陈之焕虽然没去过，可还是听说过这条大名鼎鼎的河流。梁堵关那条横山就是因为宿梁河得名，传说是天神为了改道宿梁河才生出的那道山，却没想成了景王朝挡住乌勒戎铁蹄的天堑雄关。
“这边过去没那么远”护军低头沉吟了一会，“不过也差不多。卫属大营动得慢，应该还没到那么深的地方。”
伍石头心下一惊，忍不住再次确认：“可是宿梁河以西都是乌勒戎的地盘，那些家伙能让咱们大营扎到宿梁河边上了？”
护军摇摇头：“让不让是他们说了能算的？你以为苦丹寨区区一两营兵，需要用这么多驮马给他们运送补给？”
听了护军的话，陈焕一下明白过来了，难怪这次的驮队这么大，原来苦丹寨不过相当于一个中转的地方，这些东西后面八成还要继续向北边送。
只不过眼下乌勒戎人已经察觉过来，开始派出兵力阻挠景朝营寨的北进，这样的话，那么各个营寨的守军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轻易的过去，只能让他们这些乡勇充当壮劳力，边军将士专门护着他们继续往北走。
原本陈焕还想继续了解一下北边到底什么情况，不过护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住了陈焕的问话。
进营寨的驼夫们已经领着一部分驮马出来了，由护卫们领着星夜出行，朝着燕山卫的方向返回去。
而陈焕等剩下的乡勇才被引进寨内。
苦丹寨的士卒已经将明天要继续北送的辎重都另行分在一堆，
等护军做了简短地交代后，乡勇们就开始在寨门处重新集结。
这时候夜已经渐渐深了，不过苦丹寨里到处都灯火通明，士卒们连夜将明天要运送的粮秣发到每名乡勇手里，另外还有武器、衣物等辎重也要一并带走。
陈焕跟伍石头照例还是在一处，等领完东西后才又从营寨里出来。 外边先前那队骑兵已经回来了，此时正站在营寨大门两侧。
原本陈焕最开始以为他们是出去支援连山寨的，后来才知道，他们只是出去夜巡一圈罢了，毕竟连山寨能在夜里被袭，兵力远不足连山寨的苦丹寨如果不注意，自然也更有可能成为乌勒戎人腰刀下的孤魂。
不过他们此时回来和白天一样，并没有什么伤亡，只是一个个的表情明显的比驱赶前来骚扰的乌勒戎牧民要累，一个个是背襟衣衫像是能拧出水来。
乡勇们肩负着运送辎重的任务，自然不能跟驮夫一样半夜出发，就这样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捱了半宿，等到天色发白，众人才重新整备驮马辎重，在苦丹寨守军的护送下，开始朝着不再属于大景王朝疆土的土地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