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泰目光阴狠,咬牙切齿地看着温济带着阿苏德返回商队,却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毕竟,他要求的骑射改步射商队也同意了。而且扎南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只不过,谁又能预料到阿苏德能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连发五箭,将嚣张的马贼无情地践踏在脚下呢?
对于马贼来说,一旦第一局失利,他们在这场“斗格”中的劣势就会更加凸显。既然横泰渴望以“名正言顺”的方式从温济手中夺取圣血帛书,那么在第二场比赛中,他就必须取得胜利。
“直接跟他们比试‘博克’吧!“扎南上前建议,尽管他刚才已经超常发挥,却仍然以惨败告终,此刻的语气带着一丝心虚和无力感。
他瞥了一眼商队的人说:“这些汉狗只是靠着莫儿钦部的巴托尔才侥幸赢了一场,如果是比试‘博克’,有哪个汉狗能与咱们乌勒戎人相提并论!“
横泰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一圈,内心细细琢磨着。他原计划在第三场时才向商队提出较量“博克”的,这种在草原上流行的摔跤比赛,无论在民间还是军中都极为流行,几乎每个乌勒戎汉子都经过专门的训练,与汉人相比,他们自然是胜券在握。
然而,由于第一场比赛已经失利,如果不拿出必胜的比赛,那么是否有第三场比赛都还不好说。
横泰沉吟了片刻,的确,没有什么比“博克”更稳妥的比试了。他下定决心,要在第二场比赛中挽回颓势。
即使马贼们对“博克”有必胜的把握,但是横泰还是小声地向扎南等手下布置了他的阴险计划——一旦比赛出现任何意外,他们无需顾及“斗格”的规则,直接冲上去将商队强行留下,尤其是那个带着圣血帛书的矮胖子!
扎南与横泰相互勾结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图,立刻将计划悄悄传达给众人。那些原本散乱的马贼又似乎不经意地围了上来,看起来就像是在为“博克”较量圈出一个专门场地,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商队那边尽管在第一场对局中取得了胜利,但众人并没有多么兴奋。而且阿苏德的情况也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稳定——原本并不算太严重的伤口,因为连续拉弓,现在又开始流血。失去了衣袖的遮盖,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到地上,与泥土相混合。
“他们第二场肯定会提出比试‘博克’,想要在这方面胜过乌勒戎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温济与众人商讨着,即使马贼还未出言透露半分,他也能揣测到对方的心思。
再瞥向商队众人,不要说他们已经鏖战了大半夜,个个身上都带着血迹,即使是在平时的正常状态下,汉人想要与乌勒戎人比试“博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方实,如若你前去应战,有多大把握能成功?“温济心怀忧虑地询问着仅剩的贴身护卫,此刻似乎只有他能寄望一二。这两个贴身护卫跟随着他已经多年,而另一位护卫在他保护下冲出帐篷时,不慎被偷袭者围攻,现在仍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方实虽然也浑身是伤,但看起来状态尚可,听到温济问他,他毫不犹豫地答道:“这些马贼有何可怕,我方某人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虽然温济并不情愿再让手下带伤上阵,然而此刻他实在是没有其他选择。正当他准备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东家,第二场‘博克’就让我去吧!方老哥也好多攒点气力!”
说话的人正是陈焕。他算是商队里为数不多没什么伤的人,而且又是乡勇,健硕的身材看上去也确有一战之力。
虽然温济对陈焕印象不错,不过他还是不敢把众人的身家性命压在这个年轻的乡勇身上,摇了摇头就准备拒绝陈焕的提议。
见此情形,陈焕没等温济说话,赶忙抢先说道:“方老哥留着力气还有大用,这一场还是由我去更好!”
陈焕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温济,温济这才发现,马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聚了上来。
陈焕没有停,接着说:“若是我这场输了,所谓田忌赛马,第三场也还有方大哥出战;万一我要是侥幸赢了,照目前来看马贼也并不打算依先前说定的那样放过咱们,到时候方大哥还能留些力气护着您逃出去。”
温济和方实左右环顾一圈,马贼虽然像是在漫不经心的给“博克”留出场地,却隐隐的将商队包在阵势之中。他们心中也认同了陈焕的说法。
温济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一巴掌拍在陈焕肩上。说道:“好,陈兄弟,这场就你上去,切记,能胜则胜,输了也无所谓!”
此时横泰过来跟温济说了第二场的比试,既然正是商队预想的“博克”,也已经定好由陈焕出战,就没有磨叽,直接应允了下来。
阿苏德向陈焕简单传授了一些“博克”的技巧,温济也勉励了他几句,就把他送进了马贼所让出的圈子中。
与此同时,温济和方实并没有闲着,他们在不动声色地重新安排和调整商队的战斗力量。如果马贼不遵守约定,在“斗格”失败后仍然继续围攻,商队众人也将誓死杀出一条血路出去!
陈焕出战并非出于崇高的自我牺牲精神,而是这个血腥的夜晚让他重新认识到这个时代的残酷——弱肉强食。周围倒下的尸体和马群附近始终静悄悄的帐篷,都在清楚地告诉他,舍不得出去搏命的人,就没有生存的资格!
在众人的注视下,身为下等马的陈焕走向了场地中央。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马贼出战的竟然是他们的首领横泰!
看清了对手的身份,陈焕并没有丝毫退缩,反而被一股更为强烈的愤怒所激荡。正是这个眼前的男人,造成了他永生难以忘怀的血色夜晚。
横泰看见陈焕高大的身材却并不怎么在意,博克并不是单纯的力量对决,其中的技巧所占的分量也同样重要。
两人在场中对峙。横泰率先发动攻击,他的身影犹如一阵疾风,瞬间逼近了对手,一只手打开陈焕想要拦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就要探过去准备将陈焕环腰抱起。
而陈焕看见猛扑过来的横泰就看出来他的意图,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虽然没有伸手拦住,但却狠狠的抓住了横泰想要抱自己的手,发力一拧,将横泰甩到了身侧。
横泰没想到陈焕竟有如此力气,脚下踉跄两步,正准备站稳拉开距离,可是自己的手还被陈焕死死钳住。陈焕趁横泰脚下虚浮,马上将他拉向自己。
横泰正要高兴,自己能贴近陈焕的胸前,岂料一切都是陈焕算计之中,知道横泰想要贴身肉搏,看见横泰歪腰的一瞬间,陈焕也立刻伏下上身,从背后将横泰抱住。
横泰想要顶起陈焕,却被他死死压住,想要往后拉开,陈焕又抱紧腰身不放。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互相环抱,僵在当场。
不知道是被周围伤员的哀嚎声影响,还是被眼前的鲜血刺激,陈焕突然爆发一股巨力,硬生生将下面的横泰抱起抬高,横泰拼命的想降低身子,可惜力有不逮,竟直接被陈焕将双脚抬离地面。
横泰没了立足根基,陈焕顺势一摔,将横泰直接摔趴在地上,然后用上半身死死的压在横泰身上。
胜负已分!
陈焕听见众人的喝彩,松开钳住横泰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眼里的怒火还没消散,但他也只是狠狠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横泰,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转身向商队走去。
温济更是喜出望外,朝着陈焕迎了过来,他万万也没想到陈焕居然能在“博克”上直接赢下马贼的大首领!
陈焕也看见向自己走来的温济,正想让他来宣布“斗格”的结果,却见温济脸色一变,口中大喊一声:“当心,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