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化厂离开的后，向暖都坐在后面不说话，整个人显得有些抑郁。
范强把杨树林送到安投又赶回来接她，他看了她好几眼，想说点什么让她开心开心，结果想了一圈，都没想到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
天有些阴沉，感觉要下雨。
又开了会儿，起风了，范强不由的将油门踩重一些。
偏偏这个点也到了下班的点，路上骑自行车的人太多了，大概是因为要下雨的缘故，这些人骑车根本不看路的，大马路就跟他家似的，想拐弯就拐弯，插个队就插个队。
范强骂骂咧咧不得不减速。
向暖看着窗外奔波的人们，在日化厂生的那点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当时是气冲脑门，现在想想，其实也可以坐下来好好说的，可见她对自己情绪的掌控还有些欠缺。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大吼大叫。
范强：“陶总，您别这么不开心了。”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开口：“我听说了，那何老头是前面那个老厂长的心腹，资格比罗厂长还老。”
“厂里有流言，说要是罗立国没有搭上你这条线，老厂长是不会把厂长的位置给他的，估计姓何的就是厂长了。”
“你都从哪里听来的？”向暖问。
“嘿，小道消息，”范强有些吊儿郎当的耸耸肩：“我干什么的？想打听点小道消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向暖翻个白眼，又看向窗外。
忽然，一滴滴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范强赶紧将车窗摇上去。
暴雨来的很快，一下子就将路面以行人全部打湿。
车速就更慢了。
范强继续道：“陶总，我可羡慕你了，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您这样呼风唤雨，我要干的第一件事您知道是什么吗？”
向暖：“你把车窗打开？”
“啊？”范强不解，回头看她：“外面刮风下雨呢。”
“打开。前面的车窗打开。”
范强不敢不听，将前面两个车窗打开了，于是那雨立刻就打了进来。
向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现在已经能呼风唤雨了，所以你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关窗户。”
范强：“……我草……不是，陶总，你这……挺幽默，挺幽默。”
范强赶紧将车窗摇上，只留下一点缝隙。
“送我去军区设计院。”向暖忽然道。
“去找二哥啊？”范强问。
向暖嗯了一声。
“行，前面给你拐弯。”
向暖又道：“等下你回公司，让万盈去我办公室，找几本市场营销以及管理的书拿给你，你送去给老罗，让他看，外国文字的，让他自己想办法找人，翻译后告诉他内容。”
“好咧。”范强笑：“老罗这人就是耳根子软，我说句不该说的，他这样的当厂长，确实有些镇不住厂子。”
向暖看着雨幕从玻璃上流过：“他管理能力不足，但他绝对忠心，也绝对不会玩小动作，就这两点，就可以弥补管理上的不足了。”
向暖忽然看着范强问：“你挺能说会道的，跟人也能很快打成一片，范强，你给我开了好几年车了，要不考虑换个地方？”
“您让我去哪儿？”范强问：“其实给您开车挺好的，出去的时候倍有面儿，我的那些老战友，知道我给副厅长开车，别提多羡慕我了。”
向暖笑了笑：“给我开车是有面儿，但是挣的钱不多，文慧都怀孕四五个月了吧，等孩子出生，到处都是花销，今年的物价上涨了不少，你是男人，得多想一想，别成天就顾着开车，啥事也不操心。”
范强沉默了。
“我知道不少人找你，想跟你打听我打听安投的事，你都给拒了，干我的司机，确实要做到这一点，这点你做的很好。
范强，我是信得过你的，所以我也想让你以后能过的更好，给我开车，就永远只能是个司机，顶天了以后我给你成立一个司机班，你也就是那班长。”
范强笑了笑。
“你去日化厂吧，去市场部，我打算让万盈过去，你跟她搭班子，前期肯定会很困难，会忙的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还可能要经常出差，去外地，照顾不到家，但你相信我，用不了两三年，你就可以坐在办公室里，有人喊你一声范经理。”
范强乐不可支：“行，我去，我这人就是个官迷，混个经理当，那也是我家祖坟冒青烟。”
向暖也笑：“那就这么定了，回头你看你的那群退役的战友，只要是愿意去做市场的，都可以来，底薪不高，但有提成，就属于卖得多提成就多的，要是市场打开了，一个月大几百上千块的工资也不是没可能。”
范强哈哈大笑：“好，姐你放心，这几年我也没白跟你，见识还是长了不少的，我会好好干的。”
“那再给我找个司机，一定要信得过的，然后绝对忠心，不能被钱收买就透露我或者安投消息的那种。”
“姐你放心，我的战友那都绝对可靠的。”
向暖嗯了一声，在范强的眼里，他的战友都绝对可信，但在向暖这里，人心是复杂的。
范强将向暖送到唐和平单位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下班。
范强把向暖放在传达室门口就走了，传达室那边已经打电话给唐和平办公室了，让他来领他媳妇儿。
这边雨已经停了，向暖蹲在传达室的雨棚下面，看着面前的一滩水发呆。
直到那水里倒映出一双腿来，她这才抬头，立刻笑着站了起来。
结果差点摔倒，幸亏唐和平扶了她一把。
唐和平无奈地道：“下次不要起这么快这么急，你血糖本来就有点底，这样容易摔倒。”
向暖嗯了一声，缓了缓就好了。
“还没吃过我们单位的食堂吧，走，带你吃饭去。”说着就拉着向暖的手往里走。
迎面碰到不少熟人，看到唐和平牵了个女的，不由的都多看几眼。
“唐工，这是您爱人？”有个跟唐和平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问。
“嗯，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爱人陶向暖，这是我们设计院的赵工。”
“赵工你好。”向暖先打招呼。
“你好你好……”赵工笑道：“那不打扰你们去吃饭，我先回去了。”
“好，你慢走。”
这样的对话一路上重复了好几次。
直到他们打好了饭菜坐下，这才有了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