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C市区，县，以及公社里的妇联主任都汇聚一堂来开会，大家都在电话里得知来了新的领导，要来认识认识。
基层的人都来那他们那个小的会议室是坐不下，不得不借用了市机关招待所宾馆的会议室。
市机关招待所，只要市政这边没有会议，会议室是空着的，其他单位说一声就可以免费使用。
向暖拿着沈春霞给自己准备的报告，还抱着一些其他人拿不下的材料，正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就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那语气带着一些疑惑，似乎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她。
向暖扭头，就见二十米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有点长，有点三七分，穿着中山装，戴着一副眼镜，提着一个公文包，很有些文人学者的样子。
向暖也没认出来这位是谁。
见她站着不动，那男人立刻朝她走来。
“不认识我了？”对方笑问的同时，眼神在她怀里抱着的东西上打量着。
在看清楚东西后，中年男人笑的有些志得意满，“我是蔡为民啊，我念完大学回来了，现在在广元县当宣传部主任，正科级，你呢？”
不等向暖回答，他又道：“你去了含山县妇联？妇联也不错的，适合你。”
县妇联主任，也就是副科级，看来她这几年基本没有什么作为。
向暖听完对方说的话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谁，正要说话，沈春霞走了出来：“陶主席，这些东西我说来我拿就行，您怎么还拿了，快给我。”
一边说一边就小跑着过来了。
蔡为民愣了愣，主席？什么主席？县妇联主席？那就是跟自己同级别。
总不是妇联主席吧？那可是处级干部啊。
沈春霞伸手来接，向暖也就顺势将手里的资料给了她，然后对蔡为民道：“原来是你啊，变化挺大的，广元县还不错，你好好干，争取调到市里来，我这边还有会议要主持，就不多寒暄了。”
说完冲蔡为民点点头，跟着沈春霞往会议室那边走。
沈春霞道：“陶主席，大家都来了，就等着您了，等下您可要多说几句，鼓励鼓励大家伙，现在基层的工作可不好做……”
从沈春霞絮絮叨叨的话里不难听出她对向暖的恭敬以及讨好。
难道是市妇联？
不可能啊，他才上了四年大学，她怎么可能就成了正处呢？
可心里很清楚的知道，那位可能真的是正处级的市妇联主席。
蔡为民站在原地，脸色很不好看。
等人走远了，蔡为民才呸了一声。
“居然爬这么快……”
蔡为民气得不行，工农兵大学出来他升了半级，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同学中很多人都是回到原来单位一级都没得升。
结果这个人居然已经是正处级了。
不行，他得去打听打听，这个人干什么了居然升得这么快，要是有什么猫腻，他一定要揭穿她。
向暖还记得她第一次去县里开会的时候，这个人发言的时候那叫一个意气奋发，当时她还在心里小小的羡慕了下。
现在的蔡为民，已经被她远远的甩在后面了。
这就是不同选择带来的不同结果。
妇联的会议开的比较沉闷，向暖只做了一些简单的发言，大部分时候都是听其他人说。
等所有的负责人发言完了后，向暖的眉头蹙得很深。
这些工作都太浮于表面了，就这样的工作汇报，只要每个月稍微改动一下，就可以一直沿用下去。
作为一个曾经在基层主持过工作的主官，这个汇报内容向暖是不太满意的。
她先肯定众人的工作：“你们的汇报我都听了，也都对你们的日常工作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你们的基层工作非常不好做，你们都辛苦了。”
众人听到新领导的夸赞跟宽慰，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有的说不辛苦，有的说应该的。
向暖忽然抬头看向宜秀区的妇联负责人，问她：“赵主任，你刚才汇报你们区丢弃的女婴数量增加不少，那这个不少，到底是多少你心里有数吗？”
被问到的赵主任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解释道：“这个没办法了解，我们也只能通过一些反馈来得知。”
向暖点头：“你可以到你们区的派出所或者相关的民政单位了解到大概数量，一般可以查到两到三年的，你可以根据往年的数据，再用今天的数据做个比对；
看看同期相比是上升了还是下降了，具体都体现哪几个月，有了这些具体的数据，我们后面的工作也会有一个大致的方向，而不是东一榔头西一锄头的，这样不但我们的人力物力被分得很散，还得不到一个让我们满意的结果，大部分都是白用功。”
赵主任被向暖这么一说，一时间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但向暖的话确实给了她们一个不错的方向。
“谢谢陶主席的提醒，我知道了，回去后就朝这个方向展开工作，到时候看看哪些派出所的数据明显增加，我们也可以有的放矢多在该地区走访，多普及计划生育这项国策。”
向暖点头，还算是个愿意听的。
“你们也是一样，”向暖的目光扫射众人：“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的汇报，如果还是这些表面的东西，那这个会开的一点意义没有，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知道妇联的工作不好干，实不相瞒，我也没把握我能干得好，但既然做在了这个位置上，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努力，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直接反馈给我，我去想办法解决。”
“我解决不了的，我继续往上找领导，争取多做几件事实，让大家看到我们妇联同志打赢这场攻坚战的决心。”
向暖话刚落音，沈春霞就带头鼓掌了。
其他人也纷纷鼓掌，还有几个年轻人，被向暖这番话感动的一脸坚定，那样子恨不能现在就去找一个难缠的家伙去给他们普及计划生育的好处。
上午的会议结束后，下午还要传达上面精神的一些会议，所以中午大家就在机关食堂吃饭。
等向暖打好了一份饭菜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准备吃饭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周围的光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她抬头，就见蔡为民端着饭盒，笑的一脸掐媚：“陶主席，我能坐这里吗？”
不是蔡为民又是谁呢？
向暖将饭盒拿起来放在一旁：“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