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零点。
正是皓月当空，万物养精蓄锐，厚积薄发之时。
家中，林旭却没有睡觉，而是静静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书，相比旁边两人刘晓丽和汤维焦急的神色。
他倒是颇有一丝闹中取静的意味。
啪！
刘晓丽看不下去，挥手将林旭手中的书打掉。
“今天就是《苹果》零点上映的时间，我和小维都替你在这紧张，你倒好，还看书呢，怎么...你还有闲情逸致要在这里陶冶情操吗？”
林旭努了努嘴，“我也想不看书啊，关键紧张又不管用。”
再说了，《苹果》票房大卖关我什么事？
我顶多就得点虚名而已，又有什么用呢？
我又不差这点虚名。
实际利益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看着刘晓丽因为熬夜，而眼睛布满血丝，林旭终究还是没有将这句说出来。
为了安慰，他干脆起身给她俩各倒一杯水。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刘晓丽瞬间就按了拨通键。
“对的，嗯，好的好的。”
“是真的吗？我的天啊？！！”
“嗯嗯，我明白了！”
挂掉电话，刘晓丽喜气洋洋，而后对着旁边一脸好奇的汤维道：“首映票房统计出来了。”
“多少？”
“八百万！”
汤维惊呼，“厉害啊，八百万，倘若电影上映一个月，那赚个两三千万还不是轻轻松松？”
这部电影成本才多少钱啊。
这时，林旭淡定走过来，将手里的水杯递到两人面前，“怎么了？”
可看着她们面色激动的神色，林旭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歪头道：
“难道首映票房出来了？”
“多少，说出来就休息吧，我是真受不了熬夜。”
林旭一脸哀怨，他本就是早睡早起的少年郎。
也不知刘晓丽从哪知道今天是《苹果》首映的日子。
竟直接拉他熬夜，在这等着首映结果。
真是倒了血霉。
这部《苹果》多少成本，林旭太知道了，再加上还拿了奖，被上面特意点名夸了一下，只要不出事。
那基本就可以说是躺赢赚钱。
于其在这熬夜，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干活。
还不如先美美睡一觉呢。
林旭淡定道：“说吧，多少票房？”
“八百万。”
“才这点？”林旭暗叹，相比后世动不动几个亿的票房，终究还是太低了。
才这点……刘晓丽愤愤不平，论当今国内的商业电影，或许这部《苹果》有可能打不过，但要是论艺术片的话。
说真的，让它们一只手！
首映八百万，院方普遍上映日期为一个月。
真够啦。
在文艺片上，好多人不是在扑街，就是在扑街的路上。
可以说，导演只要拍文艺片，那就不是冲票房去的。
都是为了得奖。
林旭当初就是这样的想法，文艺片照映现实，除了对此偏爱的观众以外。
多数人还是喜欢动作片、科幻片、喜剧的。
毕竟谁下班后，还要在苦大深仇的看一遍文艺片啊？
找虐不是...
林旭打了个哈欠，“好了，睡觉啦，我真得好困的！”
“那可不行，今天我可不想睡。”刘晓丽舔了舔下唇，水汪汪的眼眸顿时变得风情万种，她一步步向林旭走来。
而后坐在他腿上，双手揽住脖颈，像看猎物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晓丽姐不要啦，真的不要啦，晓丽姐，你干嘛呀！”林旭目光透露着一抹恐惧。
俩人自从熟悉后，刘晓丽不知何时起，整个人变得食髓知味了起来。
平常日子还好，对于林旭来说很容易，可他现在精神状态真的很差。
提不起精神。
叮铃铃~叮铃铃~
“等...等会儿！”林旭不停摆头，当听到手机铃声时，他赶忙抬手制止道：“来电话了，有什么事咱们稍后再说。”
“不要。”
“不是...这是正事，再说汤维还在这呢，你干嘛？”
刘晓丽轻甩头发，“没关系，又不是外人。”
林旭只能无奈答应，随即便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知道是谁后。
便点击接通。
“恭喜你啊，旭旭。”
闻声，林旭冷冷道：“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巧占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哎呀，怎么听你的口气还在生气了呢？”
“呵。”林旭冷笑一声，“轮谁不打招呼出门就走，谁不生气？”
范彬彬从半月前就走了，走的干净利落，豪不拖沓。
可恶，真当老实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范彬彬，那还不知道林旭这是生气了。
没办法呀。
小男人嘛，得哄着点。
“哎呀，不要生气啦，好不好？”
“……嘶！”林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一脸吃醋的刘晓丽，他张了张口，虽然没有言语，但意思却能从眼神中表现出来。
你在干什么？
刘晓丽将中指放到嘴边，示意他不要讲话。
“怎...怎么了，旭旭？”范彬彬感觉有些不对劲。
“啊...没事，就是被蚊子咬到了。”林旭迟疑一声后，赶紧从慌乱的神情中平静下来，“估计没什么大事，我一会儿擦点花露水就没事了。”
“真没事？”范彬彬疑惑。
林旭斩钉截铁，“真没事！”
“好吧。”
范彬彬狐疑一阵，便没有说话了。
她只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跟林旭打电话时，竟会发生那种事。
现在三观还是很正的。
没有以后那么大胆，所以范彬彬狐疑一阵，便不再说话了。
挂掉电话，林旭狠狠瞪了刘晓丽一眼。
身旁汤维涨红着脸，不过目光却是跃跃欲试。
不到片刻，林旭手中的电话一直作响。
杨老师、黄老师、晓铭哥、王叔、三爷、师兄、密密，甚至一些不太熟悉的人都给他打电话报喜。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那要来的电话。
第二天上午。
当林旭走到拍摄场地时，发现剧组好多人看他的目光。
都不一样了。
寇战文上来报喜，“恭喜林导票房大卖啊！”
“那算大卖...不过才两三千万票房而已，至于么....”林旭可没有半点兴奋，他一脸疲惫的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不少啦，算上总票房，恐怕得好两千多万呢。”寇战文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哦，我知道了，强装淡定是吧？”
“想必昨晚熬夜熬的很深吧，今儿自打看你第一眼起，就觉得你精神不振。”
“怎么....不把我当兄弟是不是？”
“还装？？”
不是，我真没强装淡定。
《苹果》票房顶多也就两三千万了，这算个屁啊？
很值得高兴吗？
我又不是那些炒冷饭导演，恰点小钱就会高兴的到处庆祝。
深怕被人不知道他在炒冷饭。
原本林旭是想解释的，可当就连旁边偷听的工作人员，都跟寇战文一样表情时。
林旭心中便没了解释的欲望。
首映八百万票房...成绩按理来说是很好了。
可关键，你得看看我有多大的优势啊....
戛纳得奖、官方下场、网络大火，光这三条哪怕不是林旭来，其他人都能得到这部票房。
对于《苹果》，林旭心里还是有数的。
中规中矩。
没有多大的撕裂感，但也别指望有什么奇特之处。
就是实实在在的讲故事。
可林旭越是解释，寇战文他们脸上的笑意就越浓郁。
没事，我知道的，哎呀...
放心啦，咱们谁跟谁啊，我们知道你是在低调，没关系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道理谁不懂啊~
林旭嘴角一扯，终究还是闭上嘴巴，低头走回自己的岗位。
有些事没法说，说了就成炫耀，不说就成无声的炫耀。
这年头...老实人难做啊~
坐在摄影机后方，迎着众人诧异，以及羡慕、逢迎的目光。
林旭心情颇为复杂。
颇有几分，身边都是好人的感觉。
拍摄进度比林旭想象的快很多，恐怕再有十来天就拍完了。
接下来主要是楼房，室内的戏份。
带着复杂的心情，林旭基本只是在演，而寇战文则是拍摄。
确认无误后，便过了。
待一天的拍摄任务完事后，林旭对寇战文招了招手。
走到一间无人小屋。
敞开心声道：“寇师兄，我想我叫你的目的，伱应该是知道的吧？”
这几天，林旭没有闲着。
当遇到好苗子时，没有犹豫，直接就挖人。
这件事情，好多人都知道，但很多人也在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
但无一例外，他们翘首以盼，都等着林旭的邀请。
毕竟谁能拒绝，国内一名已经冉冉升起新人导演的邀请呢？
在国内。
不管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剧，都是导演负责制。
导演的话，一言九鼎。
如果将投资人比作皇上，那导演就是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何况林旭是投资人＋导演。
两者兼备。
寇战文沉吟片刻，“好！”
“既然如此，那我废话也不多说了，等这部电影拍完后，我们就签合约。”林旭点头笑道：“到那时，我们合力拍部电视剧，如何？”
“电视剧？”寇战文目光诧异。
林旭摆了摆手，便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欲望。
可谓是钓了好大一个胃口。
在娱乐圈普遍看来。
电影比电视剧大，而电视剧比综艺大，综艺比....
没什么可比的。
毕竟综艺什么人都能上。
不过相对来说，电视剧容易出名，营造良好的观众缘，而电影造就逼格。
综艺的话，普遍更亲民。
各有各的优点，没必要鄙视。
但是林旭能玩一个普普通通的电视剧吗？
呵，要玩就玩里程碑的东西。
不然想他好歹也是拍出成绩的电影导演，拍电影不比电视剧更赚钱？
嗯....
算上广告，分成，一时还真不好说。
开车的路上。
林旭一脸疲态，但还是给自己的宁皓师兄打了个电话。
随即便打开免提，放到一边。
或许有事，大概半分钟后才拨通。
“喂，是林师弟吗？”
林旭笑道：“师兄，是我啊！”
“哦，是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宁皓笑着说道：“对了，你这电影票房不错啊，啧啧...年少有为，唉，你看我这个想法怎么样，等我电影上映的时候，你给我宣传宣传？”
“也不用多说，伱随便找一家报社，随口嘲讽我两句，然后我再弱弱回几句。”
“嗨，那热度不起来了吗？”
林旭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借着他的话题继续往下谈道：“宁师兄，你看我想的怎么样？”
“那时候等热度起来，然后宁师兄您再找家报社，悲愤的说了一句。”
“莫欺中年穷。”
“那话题又炒起来了，到时大众同情心都到你身上，然后我墙倒众人推，你票房顿时就火了！”
电话那头的宁皓更兴奋了，他由衷说道：“林师弟，我没想到你电影拍的好就算了，搞宣传也有一手。”
“你拉倒吧...师兄，咱俩能不能真心换真心？”林旭语气不善道：“伱能不能别总想着，踩我上位？”
宁皓好像被说中了心思，顿时讪讪道：“嗨...怎么可能，你把师兄当什么人了，真是的！”
“我们可是情同手足，挚爱亲朋的师兄弟啊！！”
得，看来就是这么想的...
林旭嘴角一撇，而后认真道：“师兄，我有个项目你来不来？”
“什么项目？”
“电视剧。”
“电视剧？！”听到这话，宁皓第一时间便是不敢相信，他诧异的说道：“师弟...不对，大哥啊，我好歹电影导演，你能不能尊重我一点？”
“是那种找了半天投资，都没找到的电影导演吗？”林旭反问。
“不是...”宁皓尴尬笑了笑，“说话能不能别揭短啊，你这样让我很难往下聊的呀！”
林旭很干脆，“反正师兄你来不来吧？”
“来，我就帮你宣传，咱俩正好见个面！”
“行。”
宁皓犹豫一阵，终究还是答应下来，随即问道：“什么电视剧啊？居然要用我？！！”
“还没想好，但放心，已经有大概轮廓了。”
“哎...随便你啦，我还有事，挂啦！”
“嗯。”
将电话挂掉。
林旭挑了挑眉，而后不到十分钟。
便到家了。
相比身边都是赞叹和虚伪的恭迎声，他更喜欢在家时的温馨。
浮华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就像海时而波涛汹涌，时而风平浪静，对于冲出海面时的豪气万丈，背后所付出的努力，显得难得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