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下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我在想要是你能喜欢我就好了,可我看看自己,这么差劲,你能喜欢我什么。”
“后来那几年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我该怎么做才能够让自己配得上你。”
“你可以不喜欢,但你不能讨厌我,要是你不那么嫌弃我,厌恶我……”
他欲言又止,拉着她的小手,手背上隐隐还有退去的伤疤。
“嫁给我的第一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孩子还没出世,只有我和你。”
那时的佟言渐渐对他敞开心扉,虽是寒冬腊月,却是他的春暖花开,她吃着大西北的手撕羊肉,待在家里养胎,每天和他一起去果园里。
那时的果园还很小,只能跟县里的小型农贸市场合作。
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他在园子里忙完一天,推开那扇门,看她睡得憨甜。
她孕期脚抽筋,半夜疼得哭,他醒来后立刻给她揉,他眼睛都没睁开,揉着揉着,总是她最先睡着。
“言言,我从没有那么快乐过。”
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再也没有了。
“我喜欢看你画画,你什么时候给我画一张,画了后送给我,我收藏起来。”
周南川趴在她身旁说话,说着说着睡着了,一觉醒来,四下暗沉,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掌中什么也没有了。
“言言……”
“啊!”她突然惊了一下,借着光他看到佟言坐起来了,就坐在床头的位置,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人在发抖,周南川又惊又喜,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靠近她,“言言……”
男人伸手,佟言在他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上传来一阵痛,“言言,你哪里不舒服……”
“你不要过来,妈……妈你在哪里……”
她是内心深处的恐惧,周南川一时不敢开灯,“是我,周南川,言言,是我,我也爱你,我很爱你。”
“妈妈……救命……”
她抱着自己脑袋,不停地往另一边,险些从床上掉下来,周南川一把将她扶住,她又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内心深处的抗拒,咬得毫不留情。
他都多少年没被她咬过了,“言言……”
“妈妈,爸爸,救我……救我!”
佟言在病房里尖叫起来,周南川抱着她,太紧了怕勒住她,又怕她乱跑受伤,“言言你别怕,是我。”
“言言……”
医生进来将人摁住,注射了镇定的药物,周南川想上前被医生拦住,“她现在情况不稳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很怕我,一直大喊着救命。”
长期处于压抑的环境下,多多少少的有些精神疾病,在加上车祸的重创,发展成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具体的只能等她醒来再说。
佟言又隔了几个小时睁开眼睛,情况和刚才一模一样,“救命,救救我……爸妈,救救我。”
“阿言,妈妈在这。”
佟言一脸警惕,“你不是我妈,你走啊!”
“阿言……”
这个反应让肖红都震惊了,“阿言,是我啊,我是妈妈。”
“走啊!”
她激动起来,就像是有刀子架在她脖子上,“言言……”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想带着她去做检查,想注入少量镇定的药物让她不要情绪过激,佟言拿起了医生手里的一根针抢了过来。
肖红看不休,想要拦住医生,“医生,给她些时间,她……”
佟言拿起手里的针,直直插进了肖红的胳膊。
“啊……”
她大叫起来,光着脚往外面跑。
一边跑一边抱着自己,周南川追了上去。
肖红的手还在滴血,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肖总,你怎么样?”
“肖总……”
医生要替她包扎伤口,肖红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把她找回来。”
她是不敢去了,怕再次刺激到她,肖红坐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
佟言被周南川带回来的,她躲在医院的花园里面,小腿被灌木划伤了,别的人一来她就躲起来,往前走她就跑。
没人敢刺激她,周南川哄她,但她一直有所防备,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就像他是个会吃人的老虎,要把她拖去吃掉。
“我不会伤害你,把手给我。”
“手给我言言……”
佟言呆呆的望着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言言,把手给我。”
佟言不记得这么一号人,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因为不记得所以害怕。
周南川只哄到了佟言将手给她,反应过来她立刻要跑,被他抱着往楼上去。
佟言不停地挣扎着,将他的脸挠花了,又在他胳膊上咬,咬出了好些牙印子。
上了楼后门关上,周南川没让医生进来,而是单独和她呆在病房里,将手举起来,“言言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你。”
“我不是坏人,我是周南川,周南川……”
佟言看他的眼神依旧是陌生人的,人也在颤抖,她手指甲上沾着男人的血,拿了床上的被子将自己蒙住,她坐在地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周南川不敢在靠近了,也不敢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脸上的抓伤火辣辣的疼,一滴血落在他眼睛里,男人伸手揉了揉。
“言言,不怕……”
好一会儿,佟言终于不再颤抖了,他靠近了一些,将人搂在自己的怀里,“言言不怕了。”
佟言没有像刚才那样情绪激动了,人在被子里蒙的满头大汗,脸色却很难看,苍白得吓人。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空洞,不是在观察他,而是懵懵懂懂,好像从未见过这号人。
周南川搂着她,将她抱在怀里,“有我在,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佟言在他怀里睡觉了。
肖红一直不敢进病房,只敢在外面,佟言刚才的反应过于激烈,这对她的伤势并没有好处。
肖红怕,怕刺激她,也怕让她内心深处厌恶自己。
好一会儿看到了里头佟言躺在床上,肖红这才敢进去。
周南川找来医生替她处理伤口。
就刚才的功夫,没穿鞋子往医院里的花园里走一圈,腿上全是被灌木划伤的痕迹,脚底踩进了一颗很大的玻璃渣子,嵌进了脚底,在奔跑的过程中越来越往里,边上的血肉已经模糊了。
一颗玻璃渣子从她脚底挖出来,染成了血的颜色。
处理好伤口肖红问医生,“她怎么会这样?”
“什么时候才能好。”
医生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佟言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她本就伤到了脑子,再加上这个心理疾病在这,恢复期说不准。
至于这个病情后期还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