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多大了,在长辈眼里始终是孩子,孩子就得乖乖听话,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人给什么就要什么。
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就算有,那也得是大人赞同的才行。
“舅舅不想对我说什么吗?”
肖勋怔了怔,缓缓坐下,“阿言,你大了,很多事自己要有分寸,该怎么做不用我来教你,你心里有一杆秤。”
“小栩的存在已经是个错误,你要让同样的错误继续延续下去?”
“舅舅确实有话要告诉你,舅舅希望你明白,只有长临才是能够替你抗住一切风雨的人,舅舅希望能看到肖家和慕家的孩子,你外公,你母亲也是这样的想法。”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让她和慕长临彻底交心,做真正的夫妻,能有一个戴着肖家和慕家血脉的孩子出世,以后两家的荣耀都得是肖家和慕家的孩子担起来。
这是两家血脉的融合,也是传承。
佟言要说的并不是这个,但听到这还是没来由的笑了。
“既然决定迟早要做,不如早些做。”
“舅舅,你跟我说这么多,我也想跟您说两句。”
他的形象在她这里已经崩了,不再是稳重而温柔的舅舅了,“我在停车场遇到了易敏佳。”
肖勋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看了她一眼,佟言缓缓道,“舅妈死得冤枉,她在这个家仅仅幸福了几年,其他的时候不是病就是疯,这么多年以来好不容易怀孕了,结果孩子早就没了。”
“你口口声声为了她好,抱肖乐回来,要骗就骗一辈子。”
肖勋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用力,那是为了她,为了她这个肖家的继承人,否则他怎么可能跟沈海兰撕破脸。
“阿言,无论如何舅舅是为了你。”
“你和我妈不愧是姐弟。”
永远打着为了她好的幌子做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忙完一天工作,中途肖红打来了电话,说要在这边再待几天。
佟言心里很清楚,她所谓的待几天,就是想看着她亲自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等到她妥协。
她捂着自己的小腹,浑身无力……
她若是没有这么选,孩子会在周南川的期待和欢喜中出生,但现在……她将孩子置于一个非常为难的境地。
周晨想告诉周南川,但他不想周南川犯错。
佟言和慕长临是夫妻,他要是来了,被慕家和肖家的人大做文章,安和的风光一下就会成为泡影。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不能犯错,这件事的决定权必须交给佟言。
显然她也很痛苦,但她在温室里待了多年,应该跳出来了。
慕长临在家等了她许久,佟言刚进屋,男人便道,“现在佟总比我还忙了。”
“说话好好说,不用阴阳怪气。”
佟言要上楼,慕长临敲了敲桌子,“过来吃饭。”
“你吃吧,我不饿。”
“我等你这么久,给点面子。”
佟言面色发白,看了一眼慕长临,坐回了桌上。
男人开了红酒,给她倒了一杯橙汁,“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佟言低头便开始吃,慕长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
她感觉自己的头顶悬着一把刀,那把刀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让她尸骨无存。
她名义上是慕长临的妻子,人尽皆知,她总有一天会累,会对他防不胜防。
“佟言……”
她低头继续吃饭,什么话都不想跟他说。
“我们聊聊天。”
“你总说要跟我聊天,你想说什么?”
“说说你跟周南川,你们做夫妻的时候是怎么相处的。”
“你跟魏一呢?”
慕长临轻笑了一声,“你真想知道?我说了你愿意向你的前辈学习?”
字字不带脏,字字都脏。
“我倒是不介意学学周南川。”
佟言彻底安静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她不是头一天知道,嘴皮子上的能,她也敌不过他。
“毕竟……能让你孕育两个孩子,也是他作为男人的本事。”
佟言动作一停,男人似笑非笑,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她这么小心,他是不会知道的,只能是肖红或者肖勋告诉他的,他们下不了手,所以让他来当这个恶人。
为了解决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管慕长临高不高兴了,两家只是联姻,况且她和周南川的事慕长临也是知道的。
她也曾在慕长临眼皮子底下不顾一切的奔向周南川。
佟言放下手里的餐具,她靠在椅子上,拳头微微紧握。
肖家,外公,母亲,舅舅,一个又一个的包袱压在她身上,逼得她不得不抛夫弃子,不得不辜负周南川,甚至没脸去面对自己的孩子。
现在要她为了这些人再牺牲掉肚子里的孩子,她做不到。
也就是刹那间,她瞬间清醒了,“我会跟我妈说清楚,我跟你结婚是个错误。”
“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
他起身要走,门口的人拦住她的去路,佟言后退一步,拿起手机,下一秒慕长临便站在她身后,将她的手机抢了过来。
“两家的事没有必要用这么野蛮的方式解决,我有我选择的权利。”
“你的选择只有一次。”
客厅里还放着他们的结婚照,这是改变不了的,两家的生意有太多联系,现在离婚对谁都没好处,分不开。
“我会找我妈说清楚,还有我舅舅。”
“你怎么听不明白?”
男人居高临下,“现在这一切不由你做主。”
佟言毛骨悚然,她做这个决定就没想过要回头,但她全然不知,她做了这个决定是根本没有回头路的。
“你外公的病一天不如一天,我们两家联手是他的遗愿,你要忤逆长辈?”
“慕长临我怀孕了,我不能为了……”
“我给你时间换衣服,这件事不会传出去,你肚子里怀的只能是我慕长临的种。”
佟言上了楼,没有手机,没有任何通讯的方式,她静静的坐在屋里。
慕长临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等到人的出现,他让人直接开锁,动静闹得很大。
佟言几乎是被他拖着从屋里出去的,走到下楼的地方,她淡定道,“我要见我妈,见我舅舅。”
“孩子打了你会见到他们。”
佟言一把将他推开,慕长临冷冷的笑了一声,“抓住她。”
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已经吃过几次亏了。
要是继续栽下去,他就不是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