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红和其他人也都是这么告诉他的，谁都不忍心告诉他自己的妈妈要和别人结婚了。
在小栩的脑子里，爸爸妈妈是应该在一起的，他都把户口薄拿到手了。
“我可以顺着你们给我的人生轨迹一直下去，但我不能让小栩失去他的自由。”
在肖家他什么都有，谁都会惯着他，但他永远和她一样，没有绝对的自由。
从佟家倒下的那一刻，从佟家豪死得那一刻，她就该认清楚她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而她却天真的以为自己带着孩子在海城，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给他好点的生活，就已经是结局了。
是她太天真。
“他也有他的家人，有爷爷奶奶，有爸爸，有叔叔，在海城有他的同学们，朋友们，外公……”
佟言看着肖怀远，“是您说的，小栩应该接受国内的教育，我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也支持我，现在我没办法照顾小栩，让他的父亲照顾他，我认为是合理的。”
“阿言！”
肖红眼睛当即就红了，佟言没有看她，“妈，你为我好，我也为他好，一代管一代，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佟言这话，既是打了肖红的脸，也是打了肖怀远的脸。
“这么说是我多事了？”
肖怀远突然笑了，看着佟言，“阿言是嫌外公多事。”
“阿言……跟外公道歉。”
“对不起外公，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们心疼小栩，但他也有自己在乎的人。”
“我想……想让他长大以后当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肖怀远突然站了起来，肖勋和肖红都很怕他发火，“爸……”
肖红扶着他，肖勋也扶着他，肖怀远只是两只手撑在桌上，“阿言是大了，会自己做主了。”
“要是当年你爷爷这么逼你的时候你能自己做主，那些不好的事也不会发生。”
“可是外公，我不认为那些是不好的事。”
没经历那些，她会一直呆在海城，后来发生的事，佟经国去世，佟家豪被陷害而死，肖红冷漠，对她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噩梦。
每一件事都足够让她崩溃，那时她该怎么办。
谁会站出来扶着她让她不要倒下。
没有的，秦风喜欢她，却并非是非她不可，孙文泽喜欢她，但她背后有孙家，他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
从最初的想不开，怨恨，到现在的坦然，冥冥之中只有天意，她的生命中需要一个周南川这样的人来教会她许多道理。
佟言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看着肖怀远，“你认为好的，我认为不一定好，你认为不好的，我也不一定和你看法相同。”
“好。”肖怀远眸子一冷，“既然你决定了，小栩的抚养权由你做主。”
“爸……”
“闭嘴！”
肖怀远猛地拍了桌子。
佟言头一次见他情绪如此激动，这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事。
他总是游刃有余，好像一切事情都能智取，有时候也跟个普通老头子一样，会因为家人的离去而伤感。
佟言低着头，“外公，请你理解我，我想给小栩一个好一点的人生，给他一个……给他一个和我不一样的人生，拜托你了。”
她低着头，眼泪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没有想过要冒犯你。”
“好好准备和长临的婚事，该知道的孩子自然会知道，小栩是你的孩子，你说要一代管一代，那就由你做主。”
“他周南川要是想借着手握小栩的抚养权而有任何痴心妄想的举动，我会让他知道下场。”
“他不会。”
她抬头看着肖怀远，脸上依旧挂着泪水，“你们没有人真正的了解过他。”
“是你被他蒙蔽了双眼。”
沈海兰动也没动一下，全程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肖怀远转头离开，肖红扶着桌子，腿都跟着发软。
“你再这样做是毁了小栩，你会毁了他。”
“我不这么做才是毁了他。”
“你知不知道……”
“妈，你慢吃。”
肖怀远是被佟言气得不轻，肖红晚点端了点燕窝到肖怀远书房，老头子握笔都有些握不住了，“小栩是不是闹着要回来。”
“是啊。”
这几天家里太忙，肖怀远也怕对孩子有所影响，报了个儿童冬令营，让周栩跟一帮富家子弟去体验生活去了。
有专人带着，吃喝玩乐自然是亏不了他的。
但这孩子玩了两天就不想玩了，闹着要回来。
肖红眼睛湿润了，“爸，我不希望周南川拿到小栩的抚养权，我希望你能找机会跟阿言说明白。”
“她还小，不懂事，说的话不算数的。”
肖怀远将笔放下，他手一直抖，半天也写不好一个字，“你把她当孩子，可你别忘了，她也是当母亲的人了。”
“阿言……”
“当中无论有什么是非曲折，都过去了，她愿意接下肖家的担子，敢跟我叫板，算是有些魄力。”
“小栩要是去了周南川那边，以后要是……”
“你以为她是为了什么打算？”
肖怀远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越活越回去了，你几次三番背地里搞周南川，你以为她不知道，她傻？”
“你答应她不再对付周南川，你以为她能信你？”
肖红愕然，她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周南川，回到海城她还会继续限制他的发展，最好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才能令她出一口恶气。
但小栩的抚养权给了周南川，无论如何她是不敢再动他的。
肖红彻底不说话了，“爸，那你答应阿言又是为了什么？”
“满足她的意思，她也能踏实做好眼下的事。”
慕家和肖家两家联姻，到时候是一场盛大的场面，后续肖勋那边让她扛起肖家的担子，她也会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肖红永远做不到像他这样收放自如，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小栩，她不想让小栩跟着周南川。
“爸……”
“我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人在他那边你也能时常看到，阿言和长临的事我们都欠小栩一个解释。”
“与其我们在这为难不知道如何开口，不如让周南川亲自告诉他。”
说完后肖怀远抬头，看肖红眼睛红红的，“阿言和长临还会有孩子，小栩跟着她未必是好事。”
所以他才会答应得那么痛快，快刀斩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