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直视着肖红,她第一次在肖红身上看到了一股让她畏惧的坚定。
“妈,你无非是害怕周南川会沾到肖家的财产,若你实在担心,我可以放弃继承权,肖家的股份我一点也不用沾染,这样……”
“闭嘴。”
“舅妈希望肖乐长大后能有所作为,我不是唯一的人选,你跟舅舅还很年轻。”
“出去。”
“妈,我只是想跟他结婚,我想名正言顺,你一定要看到我跟他现在这个状态你才满意吗,你希望我和他的关系仅仅只是……”
“那是你选择的,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长临在一起,受到所有人祝福,你想跟他堕落我管不了你,但结婚绝对不可能。”
“小栩的照片被曝光出来,我已经很尝试着去理解你了,你现在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肖红眼中隐隐有情绪,但她声音依旧冷冷的,“小栩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也正在想办法查。”
她看了佟言一眼,“阿言,我不想和你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想只能对你的未来负责,你能好好的听话,扛起你身上的责任,不要再任性妄为。”
“人要及时止损,你跟了周南川,就算过个几年,在外人看来你也只是他的一附属品,没名没分,你跟长临结了婚,你是肖家的继承人,是名正言顺的慕太太。”
佟言心里一空,“那万一,我怀孕了……”
“打掉孩子是最好的决定,要是你执意生下来,也是个私生子。”
从星美离开,佟言走得漫无目的,而肖红则是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周晨进来的时候,文件散落了一地,“肖总,隔壁让我们出示一些资料。”
“去查。”
“查什么?”
“去医院,去医院查。”
不到半小时,肖红就被秘密送往了医院,而佟言离开星美后不久,走在大街上。
广场上白鸽子齐刷刷的朝着塔尖飞去,哥特式的建筑,鸽子密密麻麻的,时而停留在塔尖,时而向天上盘旋一圈,落在地上,等着游客的喂食。
佟言在长椅上坐下,想起了小时候。
她小时候喜欢看奇形怪状的鸟,但海城动物园这些珍奇动物有限,肖红便腾出时间带她去一些热带的国家。
那些国外很开放,不在动物园里也能看到许多珍奇的鸟儿。
依稀记得小时候曾去过的一个潮湿的森林公园,森林里有参天的大树,数不清的灌木,鸟儿在树丛中飞来飞去,人群一靠近,不约而同往天上,五彩缤纷的鸟儿让视线光芒万丈。
她看不清每只鸟长什么样子,但能够看到汇聚成的色彩。
那时她还小,肖红在海城不太敢让她用太好的,甚至接送她的车也很平价,但给她的生活一定是好的。
她嫌海城的鸽子太少,肖红特意带她飞去国外某个桥上看鸽子。
从小到大,对她好的人很多,但唯独家里对她的好最是用心。
不知道在长椅上坐了多久,电话突然打过来,是周南川的电话。
抬头一看,竟然快中午了。
“在哪?”
“在外面,看鸽子。”
海城有好几处专门可以看鸽子的景区,周南川不知道是哪一个,“具体位置?”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他此刻正在家里,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给你送点吃的。”
“老板对员工真好,员工休息还不忘送吃的来。”
佟言轻轻的一句调侃,惹得男人笑了,“在哪,跟谁学得油腔滑调。”
佟言说了具体的位置,挂了电话,静静的坐在原地等他。
周南川带了一块垫子,就在边上的草坪上铺上,陪着她一起野了个餐。
拆了一次性筷子给她,佟言接过来,正要去夹一块鸡翅,电话响了。
“你让送的?”
姚洁的话里带着几分质问,语气冷得可怕。
“嗯,你喜欢吃吗,我记得我们喜欢的口味差不多。”
“不用你假惺惺。”
“我……”
姚洁将电话挂了,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佟言莫名觉得心里闷得慌。
周南川并不知道她接了什么电话,看她抬眸的时候眼神都有些变了。
“怎么了?”
“没事。”
佟言深吸了一口气,“上次在西北跟潘创义一起来的那个杨晴,是不是就是照顾我爷爷的护士?”
周南川愣了一下,他以为她早就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还记得这么清楚,“言言,上次我之所以。”
“我知道,你怕难堪,但是以后她要是在的话,你就不要叫我了。”
潘创义上次带着杨晴来得很突然,突然到周南川完全没有准备,那么多人在,小栩和孩子们也都很开心,她没办法在那样的情况下朝着杨晴掀桌子算账。
“上次是个意外。”
“嗯,下不为例啊。”
佟言低着头吃饭,没再说什么话,周南川心里忐忑得要命,给她剥虾。
银杏树的叶子随风摇摆,一片片小扇子不时落在地上,佟言抬头看去,“周南川,天好蓝啊。”
男人一眼抬头望天,拧了拧眉,“是啊。”
他以前总是不太能体会到她对于色彩有什么独特的感情,她总是爱看天,什么高级灰,朦胧灰,朦胧蓝,雾霾色,黄昏,破晓,晨曦……
她曾一脸享受的跟他说了许多色彩冲击的美。
那时他脑子里只有赚钱,给她好的生活,听她描绘色彩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往嘴里扒饭,心想自己可能是没读过很多的书,没有文化,所以不懂。
现在发现了,跟文化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他那时只想着给她好的生活,不懂怎么走近她,理解她,现在知道了。
她的世界就是这样,跟孩子似的,眼里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注意不到的东西。
大多人忙着为生活奔波,早就失去了发现美的眼睛,而她有,她知道这生活中各类的美好无处不在。
他愿意追随她的目光,就算看不到和她一摸一样的东西,看到她的笑容就够了。
“你呢?”
“我在看天。”
“我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