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川一直没有催佟言,但佟言主动给他打了电话,说起外公肖怀远即将回海城的事。
老爷子回海城办事,待不了几天,但佟家必须是要招待好的。
尤其是,不能让肖怀远受刺激。
周南川也了解,肖怀远不比佟经国好对付。
肖家世代从商,到了肖怀远这代,更是把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他不光赚钱,他还爱国,动不动捐款,捐桥梁,捐学校,捐图书馆。
他找佟经国要佟言的时候,生怕肖家出来插手。
但佟经国聪明,他为了佟家豪的仕途,深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会越麻烦,索性没有通知肖红的娘家,让肖红也跟着保密。
他原以为只是把孙女寄住在别人家里走个形式而已,结果收不回来了,这场闹剧也收不了尾。
人现在在医院半死不活,脑子也不清楚,唯有肖红和佟家豪想办法将这件事圆过去。
肖怀远能不能接受这件事,谁也说不准,但周南川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周南川,到时候我带我外公来见你,我猜他会喜欢你的。”
“好,家里的事不用担心,爸妈都挺好,不着急。”
“雪琪说你打算把鞭炮厂以前的那块产房租下来做水果加工,你资金这块……”
“是有点不够。”
佟言想了想,“我妈给我的嫁妆里还有些钱,你拿去吧。”
“你的钱我不要。”
“那你就当向我借的,我按照银行的利息收你钱,等你赚钱了还给我。”
男人在那头抽烟,听她这话被烟呛到了,“咳咳……”
“周南川,我没开玩笑。”
“我知道言言,我知道你认真的,但我真的不需要,坤哥打算在加工厂这块投点钱。”
佟言拧了拧眉,“坤哥他不是有自己的产业要管吗,他妈妈不是让他……”
“徐家在临西算是有头有脸,认识不少设备外商,他若是出资会争取设备最低价,也懂得从哪一步开始操作。”
实业加工这块徐坤是行家,周南川开园子这些年光顾着研究农业了,研究怎么跟本地的一些农贸市场的老板打交道,可要接触更深层次的东西,还是要多找徐坤,多找潘创义。
潘创义在海城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到临西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会的不如周南川多,但他想法千奇百怪,敢闯,徐坤呢,从小跟着徐母做生意,懂得如何经营实业,如何管理人才,他手里的资源多得离谱。
不说在其他地方玩得转,至少在临西和周边城市,完全是没问题的。
这样一来,又多了个投资人。
“园子那边坤哥沾吗?”
“他沾加工厂,对农业种植没兴趣。”
他只想坐着挣钱,而不是帮着去园子里搬东西,运货,那些玩意儿他没兴趣,他不在乎水果怎么从一颗小树苗长起来开花结果的,只在乎加工好的水果制品保鲜期多久,如何对外进行售卖,如何扩大渠道。
周南川的决定佟言从不干涉,这次也一样。
园子里大量招人,周边县里几个园子也开始施工,一时间在县里引起不小的轰动,鞭炮厂那边,要做起来也很快,由徐坤联系厂家,联系专业人士,帮忙修建厂房,一切都在进展当中,丝毫不敢拖沓。
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徐坤当指挥官,潘创义负责监工,他不仅要监督厂房的修建,还往周边几个县里跑,看园子的情况。
一下子步子太紧,许多人都说,这要是没搞成,估计老婆本都没了。
园子越大人就越难集中在一起,周南川见潘创义累成狗了,就把两个园子里比较信得过的人聚集在一起,到周边几个县里去当监工。
周海洋最先被分出去,他就负责对比图纸,监督其中一个县园林的施工,和他一起的还有个白帽子,是周南川专门请来的,比较专业。
他刚去什么都不懂,两眼一抹黑,光是听白帽子说,说一些他不懂的专业知识。
但周南川提醒了周海洋,别光听白帽子说,那些施工队极有可能给白帽子送礼,让白帽子对施工这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自己要有基本的判断。
呆了几天,周海洋回来报告,监督施工,那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虽然有点冷,但其他方面,都特别享受,工人们个个给他递烟,连吃个饭都有人给他拆一次性筷子。
个个都来巴结他,他都以为自己当老板了。
周晨笑他,“瞧你那点出息!”
周海洋也嘿嘿笑,“川哥,这活我可以,包在我身上。”
周海洋分到周边县看施工后,紧接着周大明,周晨,无一幸免,也都分出去了,两边园子的老人越来越少,来了许多新面孔。
大家被分散的有点严重,原来在园子里一边摘果子一边打闹的热闹劲,一时半会儿看不到了。
周雪琪带着两边园子网销的团队,带新人,教老人,她没什么坏心眼,但没读过书,工作上的为人处事也差了点,许多人说她很凶,不尊重人。
传到周南川耳朵里,周南川直接给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到临西市去上上人力资源的课。
周雪琪不愿意去,但周南川的话她不得不听,上了几节课回来,确实是茅塞顿开,待人也和气了。
邓红梅夸周南川,还真是神了。
周南川笑着说道,“妈,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马上原形毕露。”
学习是一个不断磨练自己的过程,每个人都一样,不可能一下子就会有突飞猛进的改变,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彻头彻尾完全与以前不同,完全不可能。
佟言又在海城待了几天,丁佳曼和秦风一起将狗送回来,带了一堆衣服和狗狗用品。
佟言抱着小栩到门口去接,秦风手里也抱着孩子,丁佳曼直接没下车,在副驾驶忙工作。
两人见面都有点尴尬,佟言将狗牵过来,“丁小姐呢?”
“她在车里,回一个邮件。”
秦风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你儿子?”
他见过照片,但照片和实际的有点不一样,更何况孩子一天一个样,早就不知道之前是什么样子了,他看了看,摸了摸孩子的脸,修长的手指伸过来,佟言往后退,“你没洗手,不能碰。”
秦风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抱歉,你儿子长得……”真是跟她一点也不像,像周南川。
佟言也看了看她手里的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桑榆。”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过去的时光已经消逝,如果珍惜时光,发奋图强的以后不会很晚。
“好名字,她很可爱。”粉粉嫩嫩的,软软的,被周身粉色笼罩住。
他身后有一片晚霞,她想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笑几句,又忍住了,“那我先进去了。”
“佟言。”
她停下脚步,娘娘跟在她身后。
“要好好的。”
“嗯。”
肖怀远坐的私人飞机,佟言到机场接机,她买了一束漂亮的康乃馨,小香风羊毛套装,袖子和衣领带着软软的狐狸毛,在风中像蒲公英那般美丽的舞动着。
是有点正式,但肖红说这样穿很好看。
全身杏色,毛毛也是杏色的,她不爱穿动物毛,觉得采皮毛的过程对小动物来说很残忍,可肖红喜欢,她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皮草,慵懒贵气,也爱给她买,她说了几次不喜欢,但肖红还是给她备着。
到了点,佟言一直盯着那道接机口,没看到外公肖怀远,倒看到了舅舅肖勋和舅妈沈海兰。
“肖勋,海兰。”
两人拿着东西先出来,肖勋喊她,“姐……”
“阿言都长这么大了,是不是长个儿了?”沈海兰拉着佟言的手,意味深长看着她,“是长个儿了,长高了。”
“多大了还长个儿?”肖勋不悦道。
两夫妻不合多年,但这不能完全怪肖勋,沈海兰一向阴阳怪气的,能和她处得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舅舅,舅妈。”
“阿言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有女人味儿了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就连肖红面上的笑也有点挂不住了。
她不知道肖勋和沈海兰也会一起回来,她只听说了肖怀远一人回来。
“爸呢?”
“姐,怎么不想见到我们?”
“海兰!”
沈海兰又笑,“姐你瞧瞧,他成天管着我,话多不让说,我一点自由都没有了,活得真窝囊。”
这话刚说完,就看到肖怀远了,他拎了个知名玩具店的大娃娃来,佟言以前喜欢那个牌子的玩具,但肖怀远手里抱着的那款需要定制。
佟言每次去都有些赶,定制需要排队,她等不了那么久,所以就嫌麻烦没定。
“外公!”
“来,给阿言的礼物。”
肖怀远将大娃娃塞进佟言手里,肖红道,“爸,你这么大岁数了你还搞这个形式主义。”
“这怎么能叫形式主义,阿言喜欢的东西,阿言,你跟外公讲讲,你这么久了在外面学到了什么?”
爷孙俩走在前面,肖勋和沈海兰完全插不上话。
沈海兰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当着老爷子的面放肆。
“你这一年多都在外面,人瘦了些。”
肖怀远一路都在问她在外当野生画家的所见所闻,“你年前去了鄂温克族,那边的我听说过一些,他们画岩画,住的地方不遮风挡雨,看得到头顶的星星,你在那边怎么样,习惯吗?”
“挺好的。”
“游牧民族的人蛮横,有没有欺负你?”
“没。”
沈海兰突然间笑了几声,“爸,你还不知道吧,阿言可立了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