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然接到佟言的电话时正在忙,先回了她信息,半个小时后给她回电话过去。
佟言坐在园子的书桌前,铅笔描绘着上次没有画完的画。
周南川最近黑了一点,她把暗影的部分描得更弄了些,有些游神,可手里一直在动。
画画是门技术活,专门的看着,脑子里想着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手里画着这幅画,很快的就完成了。
赵楚然回她电话的时候,她已经画完了整张脸,将铅笔握在手里,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差什么呢?
这个男人的五官很立体,不爱笑,大多数时候待人冷冷的,一些重要的场合,轻而易举就能与人有所交谈。
跟天气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手边的两条链子闪闪发光,带走了她的注意力。
捞起来看了又看,想起在海城的时光,内心的一个香包打开了,散发出少女的香气……
浓郁而青涩的香,随她一起游走在那座城的大街小巷。
将周南川的画关上,连本抱在怀里,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来了。
她一手捧着画,一只手接电话,“表姐。”
迫于知道答案,她还没等赵楚然说话,连忙补充道,“表姐,我想问秦风的事。”
点明主题,赵楚然有点莫名其妙。
自打上次周南川随着她一起回海城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跟佟言聊过关于秦风的事了,她不会问,她也不会说。
隔了这么几个月,重新又提起这个人,赵楚然有点没准备。
不仅仅是她,佟言也觉得有点荒唐,可她记得很清楚,秦风只是来找过她一次,而且那次没有进这个园子,她也不敢让他靠近这边。
那他的手链怎么会在这。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佟言又多问了一句。
“方便的,你想知道什么?”
赵楚然吸了一口气,“秦风和那个丁佳曼结婚了,孩子应该也有几个月了,现在两家不错,你……你跟周南川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我跟他没吵架,只是有些问题想弄清楚。”
“佟言,你们各自都结婚了,之前的事也算过去了,上次你带周南川回来,我跟江月都觉得他人不错,最近这几个月我们在忙,本来想一起过去看你的。”
“表姐,我不着急,上次你提醒我网销的事,我还得谢谢你。”
“谢什么?”
佟言拿起桌上的手链,“我只是好奇,秦风他是不是来过西北,来找过我?”
“他找你的事难道你不清楚?”
佟言起身,站在了窗户口,正准备说话,赵楚然笑了笑,“你们上次见面怎么聊的?”
“上次他去找你,你应该是说了拒绝他的话对吧?”
如果不是佟言亲自拒绝了秦风,他也不会像个落水狗一样跑回来,比第一次回来时更加颓废,连跟丁佳曼结婚那天都丧得不行。
听徐力和张明深说,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赵楚然之前不好问,佟言今天主动提起,她也开始好奇起来,“你怎么跟他说的?”
佟言有些诧异,秦风被周南川打断腿送回海城,这事儿不是人尽皆知吗?
“表姐,我不太明白。”
“秦风去之前找过我,所以这件事我知道,你要是实在不想说就算了。”
赵楚然性子直,佟言清楚。
这话并不会空穴来风,她听着莫名其妙的,一定是还有些情况没有搞清楚。
“他跟丁佳曼结婚之前非要去找你,谁也拦不住,但你做得对,明确的拒绝也好让他死心,开始自己的生活,上次你回海城……”
“他跟丁佳曼结婚之前,他来找过我?”佟言强调这句话,“表姐,你确定?”
“什么意思,他没去吗?”
赵楚然回想那天秦风不顾一切要去找她,所有人劝不住,最后只能放手让他去,事情闹得挺大……
看了一眼桌上的手链,佟言心里有一阵不好的预感,秦风来找她了,但是没有见她,回海城之后就直接跟丁佳曼结婚了。
而这条手链出现在园子里,难不成他跟周南川见了,只是她不知道。
周南川也没告诉她。
“佟言,上次你们没见面?应该不会啊,秦风的脾气,他大费周章去见你,没看到你人他不会回来的。”
“他上次来找我是什么时候?”
赵楚然忘得差不多了,“这个,我得想想。”
“表姐,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个具体的时间,他什么时候过来找我的,还有……”
赵楚然和秦风关系并不深,许多事情也是通过江月得知的,而江月也是从张明深口中得知。
秦风和张明深感情一向不错,要问赵楚然问得这么清楚,圈子兜得有点大。
她咬了咬唇,“表姐,要不然你把深哥电话给我。”
赵楚然确实想不起具体的时间,本想翻通讯记录,但她怕佟言之后问得问题她回答不上来,权衡一番为了省事,就将张明深电话念给她了。
佟言记性好,挂完电话直接打过去,向张明深打听了关乎秦风的事。
张明深工作忙,不喜欢废话,语言简单明了。
“我拦不住,他说有事必须跟你说清楚,你既然拒绝了就没必要再来打听。”
“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们那天见面说了什么?”
“没有。”
秦风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到西北后发生了什么,佟言记下张明深所说的时间,想不起那天她在干什么。
但她可以确定,秦风一定是来找她了。
“深哥,他什么都没给你说?”
张明深呼吸一紧,“你也是奇怪,他跟你见面说了什么你来问我?”
“可我们根本就没见面。”
“不可能。”
“真的。”
“那就怪了。”
佟言闭上眼睛,仔细回想,“深哥,我真的没有和他见面,我今天如果不是发现园子里有一条以前……一条手链,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来过西北的事。”
摆在眼前的真相只有一个,有人阻挠他们见面,而这个人会是谁,除了周南川没别人。
张明深沉默了片刻,“别的我不清楚,他回来后只跟我说了四个字。”
“四个字?”
佟言大着肚子,张明深不想拿她和秦风过去的事刺激她,那四个字男人心里都该懂,和佟言认识一场,不想让她过于难堪。
挂完电话,佟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周南川怎么知道秦风来西北的事,又是怎么阻挠秦风和她见面的,他跟秦风说了什么呢?
心里好奇,但她还在不停的安慰自己,无论他跟秦风说了什么,那也是害怕失去她。
这个男人脆弱而敏感,不能总是他对她好,她也得体贴他才是。
只是那天,她到底在干什么,周南川是怎么背着她去跟秦风见面的。
心里好奇,不敢打电话问,怕周南川多想了,每次提到秦风,或者与之有关的事,他的脸瞬间就会黑下来。
哪怕她大着肚子都快生了,他也不会给任何面子,说翻脸就翻脸。
被子里还有男人的味道,佟言闭上眼睛,眼皮有些沉。
那天,她在干什么呢?
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张明深给她的航班信息,从海城到西北省会,再到临西市,再转到县里再到村里,应该是接近傍晚了。
那天傍晚,周南川说要接她回家,那天风很大……气温骤降,她在床上睡了一天。
佟言起身,拿起桌上的一张草稿纸,准确的算了算秦风到园子的大概时间。
抓起桌上的手链,她望向刚才躺的那张床,眼泪憋不住,争先恐后的往下掉。
那天她在做什么?她在跟周南川做什么?
秦风不顾一切从海城跑来西北找她,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外面还有顾濛和周雪琪说话的声音,“妈妈,我今天捡到了一条手链给舅妈了,舅妈说要找到主人。”
“妈妈,我们自己卖了就能有钱读书了。”
“就是,买好玩的玩具。”
“就知道玩。”
佟言站在屋里,外面的说话声徐徐传来。
这间屋隔音并不好。
她朝着门口一步步走去,眼泪一路掉在地上,摸着这道门,呼吸不畅,就连哭声也有些不稳。
“舅舅!”
“舅舅买了什么好吃的?”
“舅舅,糖是给小孩吃的。”
周南川手里拎了一堆零食,给三个小孩子分了一点。
“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舅舅买给舅妈吃的,你们真是……”
“舅妈吃不完,我们帮舅妈吃一点点。”
“哥。”
“忙完了?”
“刚搞完,嫂子那些公式好厉害的,都不用手打。”
“你嫂子当然厉害,你跟她多学点。”
周雪琪叹气,“我真想多学点的时候,你又怕我累着她。”
周南川踏上板梯打开门,一进屋就看到佟言眼泪汪汪站在门口。
门关上,隔绝了孩子们欢笑声和周雪琪的说话声,周雪琪还没反应过来,“哥……”
“你去问问海洋今天发了几车。”
“啊?”
周雪琪莫名其妙,单子不是都给他发过去了吗,他应该知道啊。
难道是故意打发她走,想和嫂子做点什么。
“好的哥,那我过去问了。”
周南川忘不掉看到佟言时,她面色苍白如纸,生无可恋……
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震了一下。
难不成佟家那边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