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仁寿路二号,一对夫妇正在举办葬礼。
突见一群士兵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伸手就要去打开棺材盖子,那对夫妇连忙出手阻止。
沈时安上前将来意告知了这对夫妇,他们听闻后只是叹了口气,便不再阻拦。
只见棺材中的女子如阿辰一样,没有头颅。
萧述上前仔细检查那女子的脖颈处,发现刀口走向、位置均与阿辰那具尸身一致,更加确信是一人所为。
他问道:“可否告知我们这位女子的出生年份?”
那对夫妇前几日就上刺史府通报过女儿被害一事,只是那刺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三下两句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如今见到终于有人来帮助他们查明真凶,眼下已是感激涕零,便答道:“阿想生于辛巳年,自小就聪敏过人,只是没有想到,才十七岁就...”
又抹了一把眼泪道:“不知道被什么歹人害了,我们本想明年就举家搬到鎏州,未曾想...”
一切都要归咎于林州这落后的糟粕。
沈时安看向萧述,问道:“知道这女子的出生年份是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吗?”
萧述低眉思索,说道:“辛巳年为金命,昨日刺史府中的那名名叫阿辰的丫鬟,生于庚辰年,也是金命。”
两起案子,共同点都是金命,且都是未出阁的女子。
看来背后这人的确有着特定的目标群体。
“要赶快回去告知他们这件事,将林州城内所有金命的未出阁女子保护起来。”沈时安说道。
回到刺史府内,沈时安便向朐成荫讲述了这两名女子的共同点,并要来林州城内的户籍名册。
由于这几年“杀人祭鬼”之风愈加盛行,林州城内的很多户人家都已搬走,如今所剩的在籍百姓并不多。
更何况是金命的未出阁女子。
只堪堪勾出三人,其中还包括已经被害的阿辰和阿想。
还剩下的那名女子,名叫殷容,住在仁寿路一号,与阿想是邻居。
她听闻阿想被害后,便日日惶恐不敢出门,精神也已有些不太正常。
被接到刺史府时已是语无伦次。
常常忽然伸手握住自己的脖子大声喊道:“我的头,我的头还在吗?”
发现自己的头还在脖子上才放下心来,把手再放回原处。
这种情形一天大概要重复数十次。
朐成荫一开始很是嫌弃从外面接回来的这名疯疯癫癫的女子。
但既然朐昭昭主动提议让那位女子与她住在一处,便也碍不到他的眼,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背后的人既然上次能够潜入刺史府杀掉阿辰,可见这人并不惧怕官府。
或者换一种说法,与官府的内部人员本就相识。
刺史府也并不完全就是安全的地方。
沈时安也不放心,毕竟背后这人的任务还未完成,仍然存在动手的可能。
便也经常会去朐昭昭的房间,查看殷容的状况。
她迈步走进朐昭昭的房间,刚好看到殷容正与朐昭昭玩着翻花绳,说道:“殷小姐近来状态比之前好多了。”
殷容的神情确实已不像之前那样经常一惊一乍,摸脖子的次数也比之前少多了。
朐昭昭见沈时安进来,也冲她浅笑道:“是啊,我最近一直在开导她,毕竟我和她一样,都经历了身边人的死亡。
“沈姑娘近日在林州可还住的习惯?”
沈时安坐于桌前,看着她们玩着花绳,答道:“习惯习惯,我哪里都能住得惯的。”
朐昭昭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好。”
这时,门外有丫鬟敲门进入,对朐昭昭说道:
“小姐,夫人找您有话说。”
“好,我这就过去。”朐昭昭放下了手中的花绳,起身去了朐夫人那里。
沈时安见着殷容状态稳定,应不会再出什么事,又忽觉腹中有些空荡,便也起身,准备出门拿一些糕点。
朐夫人房内,朐夫人正坐在一处雕花红木椅上,旁边的金云龙纹熏炉正散发着宜人的香气。
“昭昭,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你也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她用手撑着头,看着站在房屋内的朐昭昭悠悠说道。
“如今周家可是林州首富,你嫁到他们家,可就有享不完的福咯。”
朐昭昭低眉垂目,开口道:“昭昭全凭父母做主。”
朐夫人面上立马喜笑颜开,说道:
“这就对了,你之前喜欢那个姓杨的有什么好,江湖人士,没什么出息的,这周公子可就不同了,是要继承周家产业的。”
朐昭昭抬眸,视线扫过桌前那鼎名贵的金云龙纹熏炉,聘礼朐家都已经收下了,她同意或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她的事,一向由不得她做主。
而强行做主的后果,她已经领教过了。
便幽幽行了一礼,离开了朐夫人房内。
她刚回到自己的卧房内,便发现殷容不见了,不仅如此,沈时安这个时候也没了踪影。
她心道大事不妙,连忙准备出门禀报他人。
傅寻此时正在堂屋与萧述对弈,他近日见事态平稳,便想找人一同下棋。
一开始找到萧述后他并不同意,但傅寻说如果他不同意,那便只能去找沈姑娘了。
他立马就同意了。
这二人均棋艺高超,一时间相持不下,难解难分,看得一旁的朐成荫眼睛都直了。
他从未见过两个人下棋可以技术与速度兼顾的,在他脑子没反应过来时,几轮便已经结束。
与此同时,刺史府内刚刚接到了新的报案。
又有一名女子被杀害,同样,只剩下尸身,头颅不见踪影。
听到消息的萧述心头一紧,正欲下棋的手悬在了半空,立马问道:
“是谁?”
那小厮道:“是...张家的女儿,我们问了,她是壬午年生...”
傅寻听即此眉头一挑,幽幽开口道:“壬午年,木命,看来阁下的判断失误了。”
萧述眉头紧锁,立马拿起近日前几名被害人的户籍开始看。
“不好了,殷姑娘和沈姑娘都不见了。”朐昭昭踉跄着跑进了堂屋,边喘气边说道。
都不见了?
萧述心下一凛。
傅寻也正色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朐昭昭答道:“就是刚才,我回屋后就发现两人不见了,我四下寻找了一圈,都没有踪迹。”
听到这番话的朐成荫将负在背后的双手用力握了握,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
他赶紧吩咐旁边的下人道:“赶紧派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