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贺赫提醒了陆烬，他才掀了掀眼皮，看到对面的程芜。
将手机锁屏，放到桌上，修长的指节在桌面敲了两下。
身后的助理立刻将文件摊开。
签约仪式正式开始。
双方法务认认真真将合同又过了一遍，然后陆烬和程芜也确认了一遍。
两个人打擂台打了大半年了，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所以彼此都十分谨慎小心。
最后，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双双在最后一页签字。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气氛安静而迅速。
钢笔划下最后一个笔画后，程芜将钢笔收了起来。
随后，率先站起来，朝陆烬伸出手。
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铅笔灰的高定西装三件套。
脸部线条刚毅，下巴蓄着短短的胡子，整个人透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
陆烬站起身，握上程芜的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一握，也代表了阶段性的商战暂时画下休止符。
此时，陆烬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微信。
这条微信也让他整个手机屏幕被点亮，露出手机屏保。
屏保是一张女子的照片。
照片上，桑软笑容明媚清澈，一双澄亮的杏眸仿佛会说话一样，美得惊心动魄。
陆烬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稍显缓和，微微俯身，正要去拿手机。
余光随意一扫，见程芜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桑软的照片看。
他脸上似有疑惑和惊讶：“这是……”
还不等程芜说完，陆烬已经快速把手机锁屏，放进了口袋里。
淡淡瞥了身前的男人一眼，回答道，“这是我太太。”
他双眸中的占有欲和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就像在赤裸裸的告诉程芜，桑软是他的，最好连想法都不要有。
……
程芜一行人离开寰宇集团大厦后，他第一件事便是让助理查陆烬太太的身份。
他作为几何集团的掌门人，原本查个人易如反掌。
但助理隔了很长时间，才略显尴尬的告诉他，陆烬太太的信息被人保护起来了。
查，可以，但是需要时间。
“什么都没查到？”程芜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现在查到了一个名字，陆烬的太太姓桑，叫桑软。”
助理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桑软。
程芜默默在心中暗念。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就像以前在哪儿见过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程芜手机收到了一张桑软的证件照。
这照片似乎是大学时候拍的，看起来还十分青涩，远没有现在自信漂亮。
正当他看着照片微微出神，手机突然响了。
是弟弟程亥打来的。
一接通，程亥的声音就显得很严肃。
“哥，我好像……找到姐姐了。”
程芜握住手机的手指顿时收紧。
喉结滚了滚，说道，“我马上过去。”
……
程芜的司机几乎以飞的速度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定的是一家高端私房菜的包间，私密性强，环境也好。
程芜的脚步很急很快，几乎是冲进了包间。
门被打开，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女子打扮时尚，露脐短上衣配着喇叭裤，脸上画着很浓的烟熏妆。
一看到程芜进来，就兴冲冲的跑过来，想要拉他的手。
程芜平时不喜欢别人接触自己，下意识躲过了。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眸光颤动，楚楚可怜的看了程亥一眼。
程亥见状，赶紧走过来，和程芜介绍。
“哥，哥！这是姐姐啊！”
程亥一脸兴奋，整个人都显得很激动。
反倒是程芜在看见女子后，心中原本的激动和兴奋，意外的消失了。
他的目光很凌厉，几乎以审视的态度盯了女子好一会儿。
这和程亥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知道，哥哥这些年过得很难。
虽然事业这么成功，却很少能睡个好觉。
午夜梦回，总是一遍遍梦见当年弄丢年幼姐姐的画面。
找回姐姐，是哥哥程芜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
所以自从程亥懂事起，他便也开始帮着找姐姐。
直到半个月前，有人通过层层转折的关系找到他。
再后来，他亲自取了DNA检测样本，到机构检测。
这么多年已经失望了无数次，没想到这次真被他找到了。
“哥，你是太高兴了吧，这是姐姐啊，她叫徐若烟。”
程芜的双眸依旧凝视着徐若烟。
男人身上的压迫感很强，她莫名感到一阵心虚，脚也有些软，有些不敢和男人对视。
程芜微微垂下眸子。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和失望。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在找到妹妹后会多么激动。
但此时见到了，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妹妹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小时候的影子了。
转念想想，好像也正常。
他把妹妹弄丢的时候，妹妹也才一岁多，刚刚学会走路，刚刚学会叫哥哥。
想到妹妹牙牙学语时，第一个会叫的是“哥哥”。
而自己却在带她出去玩的时候，把她弄丢了。
想起往事，程芜心头微微酸胀发涩，看向徐若烟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往前几步，大手按上她的肩膀，脸上终于现出欣慰来。
“回来就好，之前你吃苦了。”
徐若烟那颗吊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她知道，自己这算是过关了。
凭着之前上表演课学的一些技巧，下一秒，眼泪便充满了整个眼眶。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爸爸妈妈不在了，我只有你们了。”
徐若烟哭得投入，没留意程芜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怀疑。
她怎么知道父母已经过世了，是程亥说的吗？
但刚才来的路上，程亥告诉过他，他还没有怎么和徐若烟接触过。
想到程亥发给他的亲子鉴定书照片，程芜压下了心中那一丝怀疑。
从怀中掏出一张黑卡副卡，递到徐若烟面前。
“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哥哥也没什么能补偿你的，卡你拿着，喜欢什么，都可以买。”
徐若烟看到黑卡的那一刻，差点绷不住心里的喜悦。
立刻把表情收了收，推辞了几句，也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