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皇后和年世兰商定圆明园住所的时候,考虑到太后的身子需要静养,特地将太后安排在景色别致长春仙馆处。
长春仙馆四周被水环绕,是圆明园里唯一坐落在岛上的住处,因此与勤政殿和其他妃嫔的住所天然被湖水隔开,幽静惬意,乃是太后休养身体最好的地方。
颂芝为年世兰挑开太后门前金丝薄纱,拥着年世兰走了进去。屋里因为有着足够的冰,倒也不是很热,年世兰也觉得盛夏里的烦闷不安也少了许多。
年世兰进门后就瞥见太后手里拿着一幅画像,细细端倪着,眼神颇为怀念,想着她这些日子对沈眉庄的维护,只不咸不淡的行了个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也没看年世兰,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让竹息给年世兰赐座。年世兰见太后如此沉浸在展开的画卷上,眼神都没有分给,顿时增了几分火气。
“许久未见太后,太后气色好了些许,都怪臣妾,这皇后撂了摊子可不得有人收拾着,连带着臣妾也忙了许多,都没时间好好来陪陪太后了。”
“皇后有孕,这段时间自然要世兰你多忙些,瞧你这副聪明伶俐的样子,哀家和皇上都放心你来掌管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李茉终于把眼神从画像上移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合了起来。
华妃对太后手里的画卷也有几分好奇,但如此直接了当的问太后也不合适,也就让颂芝把给太后的礼物拿了出来,递给太后。
“有劳你这份心了,竹息你带着华妃身边宫女下去整理下礼物。”李茉也装作没看见华妃好奇的眼神,只是让殿里的人都下去,自己有话要说。
华妃见太后刻意支开了伺候的所有人,知晓太后有要事相商,殿里气氛也凝重起来。
“世兰,哀家岁数大了,上年纪的人就喜欢怀念以往的旧事,哀家记得你是辛卯年入的王府,可你来了以后皇帝就对你上心了,直到今日也是把你放在心上。”
年世兰见太后今日提起刚入王府之事,也有些意外,“太后好端端的,怎么提到臣妾入府那会日子了,这都有些年份的事情了。”
“是了,你入府虽早,可纯元走的早,没有与你见过面。”李茉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到了纯元身上。
年世兰听到太后提起纯元,内心的不忿愈加加剧,这大夏天的喊自己前来怀念先皇后有什么意思,这么想念自己的亲侄女不如找另一个侄女来谈心了。
哦,那位现在老母鸡怀胎,哪里敢出门呢,多宝贵呢。
李茉装作没看到到年世兰眉目间的嘲讽之色,只淡淡的一笑,将手里的画像拿出来递给年世兰。
“你今日来的时候正巧,哀家这几日总是睡得不好,老是梦到纯元在梦里找哀家。这不今日,哀家就派画师按照纯元的样貌画了一幅以表思念,世兰既没见过先皇后,不如今日在我这看看吧。”
年世兰虽说没见过纯元,但这名字如雷贯耳。她可是听过,自己入王府之前,纯元乃是皇帝心尖的宝贝,纯元原本不是先帝指给皇上的,只是皇上在宜修有孕之日对她一见钟情,主动求娶了回来。
要说年世兰对纯元不嫉妒那才是假的,只不过年世兰对自己足够有自信,且到底是个命不好的,死就死了,死人还能站出来争宠吗?
既然对手都死了,那何必要耗费心神打听,惹自己不快?活着的人才是更大的麻烦。年世兰顶了纯元的宠爱,甚至有隐隐盖过之势,这些宫里的人都知道,年世兰也就不那么在意。
可今日,太后屡屡提到纯元,还将纯元的画像递给自己,强迫自己接触这个讯息,年世兰压下心底的不悦和怀疑,接了太后手里的画像,细细查看。
李茉没有忽略年世兰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年世兰展开画卷后,面上气定神闲的神色荡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惊惧和不安,年世兰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气息也逐渐不稳起来。
一时之间,无声的沉默笼罩这里殿,或许这股气压连屋外的蝉虫和鸟儿都能感觉到,此刻都收起了各自的声音。
“这...这,太后,这是先皇后还是...为何和莞贵人...”过了一会,年世兰震惊之下,不免还是要提出自己的疑问,只是心神不定,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结巴了起来。
年世兰看了画上的画像,还有什么不知道了。这画上的女子乍一看,就是莞贵人的样貌,可细细看来却处处不一样,五官上的差异明显。可组合在一起,就会让人觉得画上之人乃是莞贵人甄嬛。
可太后却说,这是先皇后纯元的画像,那莞贵人居然和纯元长得如此相像,如若真是这样,那皇上喜欢莞贵人怕不是只是让她做了纯元的替身?
“太后,臣妾愚笨。只是,太后今日召臣妾前来,只是为了让臣妾知道这些事情吗?”
“世兰,哀家喜欢你,可哀家是大清的太后,身上肩负的是大清的国运。哀家如若没有替皇上看好整个后宫,你让哀家百年之后去和先皇复命?”
李茉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哀家知晓你和莞贵人不对付,但这个宫里知晓纯元长相的就不多,怕是也没人敢告诉你为何皇帝如此看重莞贵人。”
“皇上对你的心思纯粹,你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无人能撼动。莞贵人就算得意多久,她永远都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当中。你何苦与这可怜人针锋相对,白白惹得皇上不快?”
年世兰久久不语,依然还没有这个真相的震惊的余波当中缓过神来。
甄嬛得宠年世兰不是不能理解,甄嬛年轻貌美,后宫皆知甄嬛诗书精通,颇有才情,温宜周岁宴上的惊鸿舞更是不同凡响。
年世兰自诩貌美,后宫这么些个嫔妃皆是庸脂俗粉,哪怕是眼高于顶苛刻严格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论姿色只有甄嬛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不仅如此,年世兰明显察觉的出来雍正对甄嬛的情意远超宫里的其他人,特殊待遇也格外明显,所以年世兰对甄嬛得宠有极大的竞争威胁感。
只是,今日太后告诉自己,甄嬛的得宠并不是因为她自己,那对甄嬛这般自尊颇高的人来说,岂不是空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