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捷尔特罗斯有些异样的低语,黄昕鹤心猛地一跳,突然间就恐慌起来。
她追悔莫及,还不如不拿那个头饰。
她竟然没有想到,被依样放在原来首饰柜里的自己的首饰,并不是尘封着无人问津,而是件件样样捷尔特罗斯都心里有数甚至还设下结界保护的……
这真是……
她不敢发出声音,虽然正常外面听不到这密室里的声音,但对方是捷尔特罗斯,她实在不敢大意。
她那六位伙伴,不但实力强劲,可以说在各行各业,不,许多领域都有建树……捷尔特罗斯虽然没有她那位法师伙伴那样各种奇葩法术小道具层出不穷,但和她那位鲛人同伴一样,人家有种族天赋加成,总有些意想不到的能力。她岂敢随意发出声音来?
她那三团地母宝石碎片散发着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光,还在她掌心握着,因为怕捷尔特罗斯用溯源法术找丢失的珠宝,她学着当时南耳的样子,把掌心拍在自己额头,那三枚光团果然一没而入,进入了她体内。她的额头似乎沁凉了一下,又似乎暖了一下,又好像有什么被塞了进去,脑袋里涨涨的……
尤利安显然也发现了来者的不凡,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轻轻来到黄昕鹤身边,做好保护她的准备。
他鼻子略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是一瞬间闻到了较为浓郁的地母宝石味道,一闪而逝。
……
幸好,捷尔特罗斯应该还没有发现女王的衣帽间里还有个小小密室,他发出一个小小的法术,黑暗里有一串依稀银光闪起,可惜也是一闪而逝。
头饰和宝石都已经被尤利安收到了空间里,本身与外在空间是隔断的,溯源法术也找不到。
幸好黄昕鹤当机立断把三块地母宝石碎片给吸收了,要不然可能这个法术就把密室里的她给找出来了。
……
法术没生效,珠宝的失窃说不上来捷尔特罗斯是在意还是不在意,他怔怔在首饰柜前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嘴唇蠕动,似乎说出了某个名字,却悄然无声。
这么静的夜里也悄无声息……
黄昕鹤和尤利安在密室里耐心地等待摄政王殿下离开,可这位长相独特的黑发高等精灵竟然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关上了首饰柜,又走到了卧室的阳台。
这阳台有着雕刻精美漂亮的大理石柱栏杆,正如童话中遥远异国的公主所居,在月光下格外显得如此,以前,黄昕鹤曾经许多次在无眠的夜晚或早醒的凌晨从那张巨大的四柱床下来,赤脚踩在沁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踮起脚尖到这个阳台上吹着夜风,看或明或晦的月亮……正如捷尔特罗斯现在走过去一样。
黄昕鹤从那小小的玻璃花蕊看过去,觉得捷尔特罗斯的背影也跟自己的卧室和阳台很搭。
最终,他从那阳台走回卧室后也没走,而是无声走到了大床旁边……
竟然就这么躺下了!
捷尔特罗斯竟然在她的卧室里她的床上睡了一整夜!
黄昕鹤怎么想怎么觉得怪怪的!
说不出来的别扭。
捷尔特罗斯这个人,很高冷的。
他有时候也会笑,各种各样的笑,微笑、大笑、冷笑、嗤笑……但即使是笑的时候,眼里也没多少笑意。若是不笑的时候,那更是拒人千里之外。
他也会和伙伴们有商有量,话也不少,可总是有种接近不了的感觉,不管是人缘最好的当年的她,还是最温柔的洛芙丝,都接近不了他。
她和所有别的伙伴都从没去过他的房间,他竟然会在自己的床上入睡!……也许,他只是在守株待兔等着抓住窃贼,也许他这一夜根本没入睡……但还是很奇怪!
捷尔特罗斯在她床上睡了一夜,黄昕鹤和尤利安自然出不去,好在密室里有张小床,尤利安让黄昕鹤上床睡,他自己当然无所谓了,以前为了杀人,蹲守三天三夜不动一下也是小事一桩,一夜不睡算什么?
“你睡吧,”他指了指床,一脸无所谓,几乎只有嘴唇动地无声说,“我会叫你。”
……
本来觉得捷尔特罗斯是在这里蹲守,可是摄政王殿下显然是个忙人,天刚刚破晓时,没等侍从侍女找来,他就起身离开了。
也或许是他不愿意别人发现他睡在了传奇女王留下的床上。
等到他确实走了,尤利安才把黄昕鹤叫起来,准备离开。
“外面遍布蛛网术。”尤利安冷笑说,“这位是摄政王殿下?怎么作为一个白精灵却这么擅长黑暗精灵的把戏?”
他本来就是暗夜精灵啊!还是纯种的。
一点白精灵血统都没有!
只是长相和经历比较奇特而已。
黄昕鹤心里暗暗想着,却没有告诉尤利安。
捷尔特罗斯是暗夜精灵这一点,并没有很多人知道,她也不想由她嘴里说出去。
蛛网术顾名思义,是一种类似蜘蛛网的法术,固然有黏住猎物的功效,最关键是蛛丝一旦被触动,当然就会惊动蜘蛛本人。
尤利安很郁闷,这里是禁魔结界内,却根本不禁敌人的法术,这完全是作弊!
他虽然不是法师,但却也上过专门对付法师的课程,这可是他们当初的主课之一,他整整上了六年!
而且成绩是最好的!
可以说,法师释放什么法术,哪怕再无形,能瞒过他的也不多。
他可能比一位大魔法师还要了解这些。
要不然,他不但到不了杀手榜第一,恐怕早早就英年早逝了。
也幸好他不是法师,所以在禁魔结界里,对他的约束极少。
蛛网术,哼,他靠自身力量就能脱离。
用不着什么魔法削弱或屏蔽的道具。
当然,黄昕鹤肯定没这个本事,但尤利安即使背着个人,也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他背着黄昕鹤,轻松从衣帽间出来了,完美避过每一根隐形的蛛丝,黄昕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到了空旷的巨大卧室,黄昕鹤在尤利安背上,回头最后看了一遍高得好似神庙的穹顶,她那张漂亮的四柱床。
捷尔特罗斯甚至都没有把床单被褥弄皱。
那床上还是一整套洁白的亚麻床单和丝绸被褥枕头,带着繁复的蕾丝和木耳边,好像自己还住在这里似的。
一点也看不出来这里四十年没人住过。
所有的家具上也没有一点灰尘。
床品也是时常换的吗?
等尤利安背着她从阳台离开时,黄昕鹤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难道,捷尔特罗斯经常睡在我的寝宫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