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同学在一起,说话自然很随便,没有什么不能聊的。得知陈正阳是欧阳教授的学生,梅先生也不忌讳陈正阳了,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听陈正阳说,你怎么也不愿意入股水产养殖示范园,我看你也不是迂腐的人,思想没有那么落后,为什么不愿意加入呢,这对罗家村来说应该是一个经济展,提高生活水平的好机会啊。”胡天就直接说开了。
“老同学,一言难尽哪,这个罗家村,顾名思义就是罗姓家族的天下,别姓的农民哪里有言权。罗安是鹦鹉县的县长,罗章又是毛竹镇的镇长,这个村支书罗千也是他们家族的近亲,他们家族还出了一个小混混,就是镇长罗章的儿子罗刚。可以说他们罗家在罗家村是黑白通吃,没有人敢惹他们。我从大学毕业后,因为祖父家境比较福荫为此没有少吃苦头,基本是低着头做人。你也知道我这身子骨,哪里能干粗重的活,可是生产队不管这么多,当时罗章是我们罗家村的村长,对我们外姓人是非常苛刻。我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可是工分却只有别人的一半,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跑到县里去告状,当时县教育局有个叫做王彬的是我们大学时的校友,他是教育局的一个干事,还能说上话。在王彬的帮忙下,教育局就让我在镇中学当了个民办教师。”
“这是好事啊,那后来呢?”胡天教授就关切地问。
“后来啊,我当上了民办教师,也得罪了村长罗章,他就去找他堂哥,他的堂哥罗安当时是毛竹镇的镇委书记,在镇里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从那以后,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他们认为我在县里说了他们的坏话,对我就恨之入骨。在罗安的干涉下,镇中学的领导都不敢提议将我转正,我报告打了不下十个,可就是转不了公办教师,许多教学成绩比我差很多,学历也比我低的民办教师都转正了,可我就是通不过。我也是在学校的校长有一次喝醉了酒才得知是罗安和罗章搞的鬼。时间长了,我也平静了许多,不想去争这个所谓的名义了。其实,我当民办教师,拿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每天还能从事自己喜欢的教育事业,日子虽然清贫了点,但也过得充实,我也很满足了。可是,我婆娘她心里不乐意,她脾气大,性格急,为此没少和大队干部争吵。”梅先生说起来好像很平静,但是胡天教授和陈正阳都知道他是受了很大的委屈,默默地听着,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陈正阳才轻轻地提了个问题:“可是这和水产养殖示范园没有什么关系啊,你入了股,到时有了盈利,自然就有分红。”
梅先生叹了一口气,说:“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在我们罗家村,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情了。我们村的村民集资过很多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每一次都是有头无尾,最后事情没有办成,钱却没有退还,都落到村干部的口袋里去了。就说我们村的这条机械路吧,当时我们每户都集资了两百元,想将它重新整修一下,因为这条路实在没有办法走了,柴油机带动的拖拉机都进不来,更别说是别的车子了。到了下雪结冰的日子,学生们都没有办法去上学,太不安全了。可是钱收上去了,你们看这条路象整修过的样子吗?”
“那你有证据证明这钱是落到村干部的口袋里去了吗?”陈正阳一听,非常的气愤,这还得了,和明抢差不多!
“哪里有证据啊,他们村干部收钱连收条都不打一个,收钱的时候谁家不交,就到这家赶猪抓鸡,不得安宁。还不只是这件事情,我们村还办过一个红砖厂,刚开始的时候赚了点钱,可是我们都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分红,只是在过年的时候象征性的了每户一百元的红包,红砖厂的帐务也没有向村民公布,谁也不知道工厂到底赚了多少钱,反正是那几个村干部说了算。光是给村干部工资,每年就是一人好几千。你们可以去村干部家看看,家家都是小洋楼,红砖都是从村里的工厂拉的,也没有付钱。后来红砖厂由于经营和管理不善,出了几次安全事故,有几个做事的村民还断了胳膊少了腿的,被开除后只放了两三千元的营养费用就打。工厂后来也倒闭了,我们的集资款是一分钱都没有拿到。”梅先生越说越气愤,小手开始在桌子上面捶了起来,陈正阳看着有几分辛酸,也更加气愤了,自己来到毛竹镇快半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阴暗的事情,就决心这件事情自己一定要管上一管。
“那你们就没有把情况往上面反映吗?就这样任凭自己的血汗钱打了水漂?”陈正阳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反映过,可是都没有用,他们镇里有人,县里也有人,根本就没有用,反映之后反而会受到报复,后来就没有人敢去县里反映情况了。”梅先生的表情非常的无奈。
“这还得了,这帮人简直是无法无天,陈正阳,这件事情你不管管,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学生了。”胡天教授很气愤,已经口不择言了,拿眼睛盯着陈正阳,恶狠狠地说。
“这件事情是要管,老师,您放心。但是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现在是法制社会,讲究证据。如果不小心,那就是吃不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就太不划算了。我们从长计议,不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特别是这群**份子,吃人民的血汗的寄生虫。”陈正阳赶紧表态说,要不胡天教授还真有可能跟自己急了。
“这倒是有几分道理,陈正阳,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当头等大事来抓。有机会你也和王萍商量商量。”胡教授就说。
“为什么要和王萍商量呢?她就是您的一个助手啊,管用吗?”陈正阳就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