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一只手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另一只手被时衡拉着走。
“天台还没收拾……”
“等会收拾。”
天色昏暗，外面灯光亮如白昼。
纪棠被时衡拉着走，酒意上头，这会吹了会风，脑子越来越迷糊。
“我困了，我想睡觉。”纪棠挣脱时衡的手，蹲在地上嘀咕。
时衡试图拉起她，纪棠就躲，闹了半晌，人还在地上蹲着，胳膊紧紧抱着路灯杆。
“行。你醉了，我带你回家睡觉。”时衡抹了把汗，无奈道。
“骗人。”纪棠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他。转瞬间又低落下去。
“这里没有我的家。”
时衡跟着蹲下看她，“有的，你是星主，星主当然有房子啦，还有美人鱼呢。”
“不要那样的。”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要小狗，嘿嘿嘿，毛茸茸的小狗。”
时衡掐着眉心，“明天给你养一只，到时候一到家就能看见。”
纪棠用力点头，“嗯。”
“你是好人。”
“……我是罪人。”
时衡有点后悔给纪棠喝酒了，醉了的纪棠一点逻辑都没有，东一句西一句的。
这是第九军区驻点门口，门口巡逻的士兵都是一同来的，认出纪棠的身份，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时衡脑子一热，应付走几人，回头看见抱着路灯杆坐地上的纪棠又拍拍脑袋。
无奈道：“车就在路边，再走两步行不？”
纪棠认真地把落下的桂花堆一起，含糊地嘟囔：“不要。”
“好多花，嘿嘿，香香。”
“……”
时衡说不动她，干脆也坐在地上，一起发呆。
驻点门口似乎有什么动静，其中一个守卫往这指了指。
时衡抬眼朝那边看了一眼，没太在意。
一道身影顺着守卫指的方向，迟疑地走过来。
池乔揉揉被风吹的微凉的脸，朝路边的两道人影走过去。
哪里有纪小棠的身影？分明是两个Alpha在那。
纪小棠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池乔想着。
今晚不来的话总是不安心。
察觉人越走越近，时衡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对上池乔疑惑的视线，他一惊，又轻轻瞥向低着头玩着桂花毫无知觉的纪棠。
“时衡？”
池乔认出来了，那和时见山极为相似的面容，一眼就能看出来。
时衡啊了一声，便听他问道：“纪小棠在这？”
纪棠似乎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茫然地抬头张望。
没有人啊。
时衡戳戳她的背，试图让她转过身。
纪棠拍下他的手，小声道：“你老实一点，不要打扰我。”
时衡叹口气，站起身，示意池乔跟过来。
池乔的心神被坐在那里低着脑袋的纪棠勾走，久久凝视着那道背影，身体内部的酸胀一直蔓延至心口。
时衡低头审视他，问道：“你和纪小棠什么关系？”
池乔勉强收回视线，蹙着眉看过去，“情侣……临时的。”
后半句在嘴里滚了两圈，还是说出口。
“那你还来找她做什么？”
“时间还没到。”池乔仰着下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时衡道，“你既然不打算和纪小棠在一起，就应该和她说清楚，让她死心。”
池乔抿抿颜色浅淡的唇，没有答话。
时衡接着道：“她是异兽，我想你也不会接受，早点结束不是更好吗？”
池乔低下头，碎发挡在眼前，看不清眼中情绪，半晌，他低声道：“我就是来和她说清楚的。”
时衡深深地看他一眼，“行。”抬手指指纪棠，“那是纪小棠的本体，纪棠。”
池乔慢慢走过去，路灯下纪棠的影子小小一个，她正在摆弄地面上的桂花。
越是靠近，池乔越是心悸，最终在纪棠疑惑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屏住呼吸。
纪棠呆住，手在面前挥了挥，见人影没有消失，她笑起来。
金发凌乱，眉目舒展，残留的泪痕同晶亮的眼眸，英气俊逸的脸是孩童般的稚气。
纪棠想要伸手去碰他，又想起池乔的离开，伸出一半的手落下，小心翼翼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