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红毛的一席话，纪棠一整天都心绪不宁，她没有直接回答小红毛的话，小红毛也没有再多问。
街道上人流如织，各种高科技产品四处可见，悬浮列车，空中巴士……繁华的城市让两人恍然，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幅景象了。季千星打了个招呼自己走了，徒留她俩在偌大的城市。
直到她们走出商场，小红毛递给纪棠刚刚买的娃娃，郑重的向纪棠告别。
“我不打算留在那了，纪棠。这个星球很好，我可以找一份工作来养活我和弟弟。我不想把命交给他们。”
“纪棠，我要去我弟弟所在的星球了，如果你也决定离开的话就联系我，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小红毛的眼中充满对未来的向往。
纪棠有些怔然，“你现在就要走吗？你弟弟……”
“只有个别老师允许学生离开，我弟弟……木槿老师去帮我沟通了。我已经和老师说过了。”
说着，又有些释然，“再见，纪棠。”
转身冲纪棠摆了摆手，没入人流之中。
纪棠抱着红发娃娃，看着小红毛的身影消失，轻声说了句，“再见。”
这个城市真的很大，纪棠转来转去，她不知道是否要离开，什么也没买，手里还是那个和小红毛相似的娃娃，娃娃是笑脸，看起来阳光又活泼。
纪棠抱着它在公园长椅坐下，茫然地看向虚空，一头乱麻。
离开，可能没有地方可以训练精神力，精神力不提高，她就没办法长时间留在精神海。而且她并不喜欢与人接触。
留下，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可以提高精神力，还可以不用常与人接触，吃住无忧，就是累了点。
天色渐暗，纪棠抱着娃娃准备回去，木槿的住所极大，位于半山腰，上山需要虹膜识别，寻常车在山脚就要停下。
纪棠在山脚下了车，就卡在了门口。出来时三人一起，回来时独她一人，且因为昨晚喝醉了没采集她的虹膜。
纪棠叹了口气，不拘形象坐在石头上，就着莹润的月光数地上的鹅卵石。
智脑就在身上，她却不知道该给谁发消息。每个人似乎都很好相处，却都隔着一层什么，客气又疏离。
旁边一阵窸窣的声响，从草丛里钻出一只洁白的萨摩耶，迎着月光小步踱到纪棠面前，眼里充满……审视？
月光落在洁白柔软的皮毛上，萨摩耶仿若在发光，纪棠环顾四周，没人。手指难耐地搓了搓，犹豫地伸出手摸上了萨摩耶的脑袋，见它没有抗拒，一点点将它挪到了自己怀里。
纪棠正沉浸地撸着萨摩耶，连小红毛的娃娃都放在了一边。
突然眼前一暗，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长腿，遮住了月光，看向来人，是池乔。
池乔神色冰冷，站那看着她却不说话。纪棠低下头又摸两把狗狗，见他还不出声，有些迟疑地开口，“这个是你的狗吗？”
池乔微眯了眯眼睛，似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怀中的萨摩耶一改刚才的温顺，敏捷地跳出纪棠的怀抱，冲她呲了呲牙。
纪棠小声重复，“这个是你的狗吗？”
“呵。”
池乔冷笑一声，清润的嗓音暗含讥讽，“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纪棠低下头，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话，将娃娃捞起来，想换个地方坐。刚走两步，便被狗狗呜呜的咬住裤腿往回拉。
回头却对上了池乔的眼睛，少年身形清瘦，冷白如玉的脸上一片泪痕，眼睛氤氲着水雾，就那么看着她无声落泪，好像刚刚被凶的是他一样。
纪棠没有动，两人隔着几步远遥遥对视，手中不自觉的揉着娃娃的小手。
“你怎么了？”垂眸，纪棠轻声问道。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我没有。”
“你可以和那个小红毛有说有笑，可以和季千星说话，从昨天到现在，你有住动和我说过一句话吗？”少年的声音略微沙哑，他在控诉。
纪棠抿了抿唇，“对不起。”
她的确有这个想法，和少年撇清关系，老杨、基地、他，也许还有后面的训练，必然有联系。她只想活着，并不想掺杂到他们的事情之中。月亮本就高高在上，岂会在意她这粒尘土，不管是何感情，于她，于池乔，都不可能。
可能是垃圾星的那些日子让他对她产生了依赖……不管是什么，纪棠只想远离，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面对少年的质问，纪棠道歉。
沉默在空中蔓延，狗狗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见踪影。池乔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要走。
许是站了太久，手脚麻木。突然摔在地上，纪棠快步上前将人捞起，刚伸出手便被抱住。
“不用你管！”少年带着哭腔小声道。
纪棠半跪在地上察看池乔的伤势，怀里的人已经把她颈窝那片哭湿了，嘴上却不输人。
还好，只胳膊和膝盖上有一些擦伤，没伤到骨头。
“你俩说好了吗？”从树后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脑袋，是季千星。
“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只是我再不走，等会要被蚊子抬走了。”季千星一边解释，一边提着袋子往门口走。
纪棠有点无措，怀中的池乔还在默默流泪，只得避开伤处将人抱起。跟在季千星后面进了门，直到到了住所，池乔连头都没抬，纪棠感觉衣服已经湿到了胸口。
将人放到沙发上，纪棠刚要松口气，人还在她身上，池乔小声抽噎：“去我房间里。我不想让她们看见这幅样子。”
“我不知道你房间在哪？”
“楼上右手边第一间就是。”季千星从旁边路过，笑眯眯地给她指路。
终于到了房间，纪棠松开池乔，叹了口气，“到了，下来吧。”
池乔眼框微肿，脸上满是泪痕和衣服压出的红印，躺在床上，睁着眼让纪棠给他清理伤口，纪棠不应就默默流泪。
上完药又说被子脏了，纪棠又给人换了被套……要喝水、要吃饭……一番折腾下来，纪棠头昏脑涨，终于让池乔闭上了嘴，清爽干净地进入梦乡。
睡前还软绵绵地威胁纪棠，“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以后不许不理我，明天你来找我，我们一起出去。你要是不来，我就哭死在你门口。”
纪棠敷衍地应着他，看人睡了才走出房门。
迎面看见季千星端着茶杯走过，见到她出来，打趣地笑了笑，“你们…和好了？”
纪棠闷闷的应了声，“嗯……”
纪棠的房间在一楼，下楼时又撞见了木槿，她似乎有点生气，正对着智脑那边说着什么。看到她，便挂掉了电话。
“老师。”
“嗯。今天玩的怎么样？”木槿收起怒容，温和地冲纪棠笑了笑。
纪棠认真回答。木槿神色复杂，将纪棠领到书房，定定地看着她，“纪棠，好孩子，你要不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