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花园小区的电梯内,叶星回已经控制不住地将人抵在墙上热吻。
夏暮汐一颗心哐哐乱跳,趁着呼吸的缝隙间,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在......电梯......怕有......人......"
不过电梯这次很给力,从一楼直升七楼。
"叮"——
电梯门开了,叶星回一把将她抱起,唇舌依旧难舍难分,两人在慌乱中打开门,直奔卧房。
夏暮汐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整个人被他的节奏带着走,身体任凭摆布。
她感觉胸前一凉,衣衫被尽数褪去,有点紧张地捂住胸口。
叶星回的眸像染了火一般,动作尽量轻柔地拿下她的手,"听说有人怀疑自己没有魅力......"
他在她的耳鬓厮磨,声音低哑,"要怎么告诉你,每次见你,我忍得都快发疯了......"
夏暮汐失神片刻,"真的么?那你为什么拒绝我?"
他粗喘着,"我怎么会想到你每次见面都有备而来,原来你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
她被他说得万分羞臊,"叶星回,你这人怎么那么能颠倒黑白?"
他挑眉,笑得舒畅,"那你说说,你想吗?"
夏暮汐噤声,凝视了他一番,突然翻身而上,反客为主——
"想。"
她笨拙地想解开他的衣扣,手却被牵钳制住。
叶星回认真地看着她,“你可想清楚了?”
夏暮汐眸里掺了几丝意乱情迷,“嗯,你说你需要时间,我便信你……”
他情动一瞬,翻身压制。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叶星回,包里的那个……”
“那种东西怎么能让女生准备……再说,你准备的也不够用……”
一夜翻云覆雨。
一夜缠绵悱恻。
一夜缱绻旖旎。
-
夏暮汐醒来的时候,发现叶星回正在单手撑在床头,一双明亮的眼直直地盯着她。
她倏地睁圆眼睛,紧拉被角拢在胸前,“……你看多久了?”
叶星回一脸坏笑,“昨晚你可不是这样害羞,姐姐。”
她瞪他一眼,“不许乱叫。”
夏暮汐捂住被子起身,想够到床底的衣服,一伸手,整个腰身酸痛无力……
她忍不住呻/吟一声。
叶星回在旁边“哧哧”笑得开怀,而后使坏地把衣服扔的更远。
“你!”夏暮汐气结,半天说不出话。
他握住她的手,顺势搂她入怀,“再陪我躺会儿。”
她紧贴着他,面红耳赤,能听见他体内心脏强劲的跳动声。
“叶星回。”
“嗯?”
“我总觉得很不真实……”
“怎么了?”
“三年没见,你变了好多,有时候好像我都不认识了。”
“哪里变了?”
“就……有点冷酷,有点陌生,有点凶……还有总是喜怒无常的……”
叶星回抚摸着她的脸颊,绕了一缕青丝在指间把玩,“我这么讨厌?”
夏暮汐撑起身子,哼哼道:“可不吗,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不知怎的就凶巴巴的……”
他的大手一带,将人再次压入怀中,“那我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
语气很温柔,像极了从前宠她的样子。
夏暮汐觉得心里暖暖的,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耷拉下脑袋,“其实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气我三年前的决绝和无情……"
她继续说:"我一直很想问你,为我做那么多,值得么?”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在空中掰着手指如数家珍,“知道原来你的早恋对象是我,知道你画的那副向日葵里的女孩是我,知道你高三毕业后来找过我,知道你曾经一门心思想报考南渝的学校......对了,后来你为什么去了西岚,月疏说你那段时间失恋……难道也是我?”
叶星回捏住她的手,把玩在手心,"高考出分的那天晚上,我去找你,看见你和宋澄......我就以为......"
夏暮汐端坐起来,"以为什么?我和他从来没有在一起。"
叶星回认真看着她,"后来有一次,我去车站接你,也看见他在你身边......你们一起从佑城回来。"
夏暮汐忙解释道:"那是请他帮我去说服我妈搬家的事。叶星回,我答应过你,如果谈恋爱要向你申请解绑,你忘了么?"
叶星回轻笑一声,"我怎么可能忘。"
夏暮汐心中不知滋味,紧锁眉头,"所以一直以来,你都以为我拒绝你,是因为他?"
叶星回沉默,点点头。
夏暮汐有些气结,"难怪你姐狂骂我是渣女,要是让她知道我就是那个人......"
说着说着,又心虚了。
自己的确让宋澄假扮过男朋友。
叶星回:"答应我,以后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她冷静下来后想了想,反省道:"是我不对。我确实没把握好边界感,才让你误会。对不起......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叶星回有些动容,"你和他走得近,是因为他帮了你很多吗?"
夏暮汐抿唇低下头,默许。
叶星回:"因为家里的变故?"
她迟缓地点头,"那时候爸爸的公司破产,欠了很多外债,高利贷的人找上门来,把家里的东西全砸了……是宋澄学长帮我们还的钱。不过,那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叶星回问:"还欠多少?"
她摇摇头,"基本快还清了,去年妈妈突然跟我说借到一大笔钱。我起先以为又是宋澄找他父亲周旋的,我不想再欠他人情了,但并不是,是她一个朋友借的。"
叶星回沉默半晌,"你当年拒绝我,是怕我养不起你,你们家?"
夏暮汐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涩然道:"你那时初出社会,事业刚刚起步,有着大好的前程,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耗在泥潭里......"
叶星回抱紧了她削薄的肩膀,"哪种人,你在我这里是最好的。"
她继续说:"要不是债务快还清了,一切都走向正轨越来越好了,可能我还是没有勇气向你表明心意。"
叶星回凝视着她,“只是这些吗?”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他无动于衷,恍若未闻,目光盯着她。
心里总有隐约的异样需要被验证。
“叮零零”的铃声一直久未停息,响彻耳边。
她的眸光闪烁一瞬,飘向别方,“你先接电话,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见我父亲吧。”
-
接完电话后,叶星回匆忙起身,穿好衣服,抱歉地对夏暮汐说:“公司出事了,我得马上过去。”
她应允一声,“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他看着她,目光略显复杂,“是回总部,北京。”
夏暮汐有些吃惊,离别竟来得这么快。
她伸手帮他扣上衣领,“你还会回来么?”
叶星回摸摸她的头,“乖乖等我,我不是还得回来见家长吗。”
说完,那人像一阵风一样去了。
关上的门,只留下静滞的空气陪她发愣。
“滋滋——”夏暮汐的手机震动来电。
“喂,妈。”
那头传来景黎惊慌失措的声音——
“汐汐!快来医院!你爸他……”
“爸爸怎么了!”
景黎泣不成声,“他突然……晕厥了,现在……正在抢救……”
生活就是一激浪拍打另一激浪,层出不穷,无休无止。
-
医院。
“手术中”鲜红地刻在墙上。
夏暮汐跌跌撞撞冲进医院,刚来到等候区就看到浑身粟粒的景黎。
她轻轻走过去,唤了一声,“妈。”
景黎抬起头,干涸的双眼如枯井一般,近十年的风霜早已让她失了往日的精致与优雅,这个女人伸出操劳的双手,夏暮汐赶紧握住,母女俩相拥在手术室外。
夏暮汐用力忍住鼻酸,安慰道:“爸爸会没事的。”
景黎的眼睛又流出两行清泪,声音颤抖,“上次做完手术医生便说过,最怕出现这种情况……”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力握紧了两人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简直煎熬得度秒如年。
夏暮汐觉得嗓子发干,她站起身走进一旁的安全通道,楼梯间空无一人,只听暗哑“吱呀”一声,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合上。
这会儿,她才敢咬着唇轻轻哭出声音。
她掏出手机,滑动到“叶星回”,拨打过去——
“嘟-嘟-嘟……”寂静的楼道,连忙音都显得震耳欲聋。
他没接电话。
她又回拨了过去……
“嘟-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answered,Please redial ter……”
冰冷的女播报音在耳边重复响起。
夏暮汐的手无力垂下,泪水沿着轮廓滴落。
为什么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身边呢……
医生走出手术室,郑重地点点头,示意抢救回来了。
一直等候在外屏住呼吸的两人,这才喘了口气上来……
医生凝重地说:“人虽然脱离危险,但情况不容乐观,你们办理好住院手续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景黎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提起来,她慌张地和女儿对了下眼神,夏暮汐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妈,没事的,爸爸这不是挺过来了......我陪你一起去......"
医生说了许多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通俗理解就是夏屿川现在的心脏已经开始出现收缩功能下降,以后可能会出现端坐呼吸,阵发性夜间呼吸困难等症状,但随着病情的发展,用药效果也会变差,如果引起心力衰竭和肺水肿,将回天乏术。
景黎一下摔坐在椅子上,夏暮汐稳住妈妈的肩膀,问医生:"之前不是已经做过手术,为什么还会这样?"
医生叹了口气,"一部分心脏病治疗后是会复发的,也有的心脏病治愈后不会复发。心脏病是以一大组疾病的统称,根据发病原因的不同、治疗的结果不同,决定会不会复发。你父亲这种是因为冠状动脉硬化狭窄引起的,所以需要长期的吃药来维持治疗,并且具有复发的可能性,手术也只是治疗的一种手段,并不是万全的,还是要保持对患者的密切观察和复查。"
医生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夏暮汐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脑袋里轰鸣又平静。
这意味着......好不容易见好的生活,眼见就要接触到阳光,却再一次跌入了寒潭之中......
苍白的病房,一切都是白色。白的墙,白的床,白的被单,还有惨白的一张面容。
夏屿川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何时才会醒。
身旁熟悉的心脏检测仪"嘀嘀"地响着,一遍遍木讷地低鸣病床上的人还存活的生命迹象。
夏暮汐在昏暗的病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轻轻起身,为景黎盖好身上的毛毯,又依恋地看了病床上的父亲一眼,慢慢走出房间。
凌晨的夜空透着一层澄青色的光。
天台上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发丝糟乱地吹打在脸上。
她点燃一支烟,微弱的火光在指尖明明灭灭,戒了三年,最脆弱的时候还是只能依靠它。
自从上回诀别,叶星回怒气冲冲地扔掉打火机,她便知道,他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所以父亲手术成功后的第一件事,她戒了烟。
天边那颗星星在微亮的天空中,依旧耀眼。
栏杆处堆满了短小的烟头,夏暮汐的眸光直盯着那颗启明星,手机在身边安静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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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半夜,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霎时,医生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充斥着整条回廊,经过一阵七手八脚的抢救,景黎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推进ICU重症监护室,而她除了掩面哭泣,无能为力......
夏暮汐的脚步迫切地跟随病床移动,想看一眼,再多看一眼爸爸……
夏屿川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可他紧闭双眼,面容平静,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
住进ICU的日子,钱花得如流水一般。
他们家中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存款,短短几天内全部消耗殆尽。
景黎每天忙于拨打各种求人借钱的电话,被挂掉,再拨过去,再被挂掉......
夏暮汐独默默走出房间,不愿听到她凄惨兮兮的话语,每一句哀求都宛若尖刀一样凌迟着她......
谁不是被逼到万不得已,会放下为人处事的自尊。
夏暮汐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流血枯竭了,从殷殷期盼到心如死灰,不过一周而已。
叶星回消失的第七天。
她权衡再三,拨通了叶月疏的电话。
响了好久,那边才接起,“喂,汐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