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发现自己的道基破裂之后,本来已经自身无望,就此打算自暴自弃,谁知无意间发现,自己的体内竟然还保留些许修为,经过内视后才发现,境界从一开始的练气九层跌落到了如今的练气三层,竟然直接暴跌了六层境界,刚开始时,但是闻中并没有失落而是开心兴奋的,以为修为境界只要没有回归到零,自己失去的修为在慢慢练回来就是,无非只是多花些时间罢了,自己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此时的闻中,心底是还存有些许希望的……
但是,当自己运功修炼的时候,才发现不但自己的丹田会隐隐作痛,体内好不容易积聚的灵力,竟然很快便会自动透过身体,消散在空气当中,体内根本无法储存多余的灵力,就像被砍成两截儿的瓶子,只能盛放该有的水分,多了就会溢满消失,无奈,闻中这才彻底死心,再加上,自己的自尊心从九天之上的高空里,一下子狠狠的摔在地上,一头扎紧泥里头,这种屈辱感,直接叫闻中生不如死,此后闻中,心如死灰,每天酗酒度日,面容枯槁,衣着邋遢,如行尸走肉般游荡在这条大街上,本想就此以绝食的方式了此残生,以至于自己在故意没吃东西的情况下饿晕了过去,却不想被好心的殷家老太爷施以援手,搭救性命……
自此,经过殷家老太爷的安抚和开导,闻中重新收拾好自己,且安心的在殷家大宅担起了护卫等工作,这一护,就护了三十年,本来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报仇无望不说,自己连仙路都登不上去,又谈何报仇,只当自己是痴人说梦,直到,闻中在凌云城花灯会上的那一夜,首次见到了那个人的风采,被埋在自己心底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从那一刻,悄然萌动……
夜色无边,华灯初上,此刻殷家大宅内院中,属于殷家大公子殷凌霄的寝室内,从正厅看去,两张凳子上正坐着,一老一少两道身影,身影相互对立而坐,老的有些背脊佝偻,少的端正挺直,不卑不亢,静静的听着眼前自家护卫的安静诉说,这一听,就听了,整整一个白日的时间,等闻中讲完后,依然到了深夜时分……
闻中,说完自己的故事,垂首恭敬的等待自家公子的意思,哪知此刻殷凌霄,竟然先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恰有其事似的,用嫩白的小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对着闻中轻声说道:
“……闻叔,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但是现在天色已晚,我就不留您了,一会儿我叫人给您备点吃的,您老吃完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吧……”
闻中忽的抬头,怔了怔神色,看向殷凌霄,发现公子说的很认真,然后扭头看了看天色,发现确实已经很晚了,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着眼前的殷凌霄,抱拳一礼,躬身退了下去,本来闻中的心又一次打算沉寂下去的时候,却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自家公子说道:
“……闻叔,想报仇没错,但总要养好身体吧,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请好好休息一晚,打好精神,办法我们一起去想,如何……”
闻中,心神一震,这次没有回头,只是本打算沉寂下去的心,这次却保持着些许热度,闻中眼眶发红,恭敬的且哽咽着说道:
“……闻中,谨遵公子……之命……”
次日,清晨,殷家老太爷的私宅所在,殷凌霄,整理好仪容仪表之后,郑重的来探望自己的爷爷,当获得首肯,进门之后,谁也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只是偶然听到里面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殷家老太爷,就开始急赤白咧的说道:
“……哎吆,我的乖孙儿,这大清早的,你抽的哪门子风啊,这是,这还没到过年呢,你这上来匡匡两下子,是怎么个意思啊?跟爷爷好好说不就完了,是老二那个畜牲欺负你了?你等着,老子今儿个活劈了他……”
“……啥?你想拜闻中为师,学习本领?嗨,我当什么事儿呢,就这,就这,就这啊,我本打算过两年,等你再大一点儿再说,你以为就你能看出闻中的不凡吗?你也太小看爷爷了,哈哈哈……”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一老一少在屋里着实鸡飞狗跳了一阵儿,然后只见殷家老太爷的房门大开,殷凌霄掺着老爷子的手,有说有笑的一齐走出了屋子,只是殷凌霄英俊的额头上都,有两块明显的红斑,像是磕到了什么地方,上午辰时,殷家大宅,正院大厅,正堂太师椅上,左边坐着殷家老太爷,右边虚席以待,条案上摆了三个茶盏,殷凌霄与殷博雯两兄妹正襟危坐的坐在殷家老太爷的下首位置,祖孙三人在大厅闭目养神,大概过了片刻功夫,闻中着急忙慌的从厅外小跑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一怔,然后恭敬的走到老太爷面前,躬身行礼道:
“……老爷,出了什么事,竟然这样着急的唤我前来,有何吩咐,但说无妨,闻中绝对办好……”
起知,闻中的话还没说完,殷凌霄站起身来,竟然将闻中推坐在殷家老太爷右侧的太师椅上,然后唤过妹子,兄妹俩,抖了抖衣袍,在闻中呆若木鸡的表情下,突然朝闻中双膝跪了下去,闻中立刻起身,两手赶紧扶住自家的公子小姐,想把眼前这俩孩子给拽起来,并且焦急的说道:
“……公子、小姐,这是干什么,这可使不得啊,是不是闻中,做错了什么,公子,小姐直说就是,家仆闻中可当不起公子跟小姐的如此大礼啊……”
正当三人撕扯之时,一旁的殷家老太爷,慢悠悠的起身,拍了拍闻中的肩膀,使其稳定了一下情绪,并且示意对方坐在太师椅上,闻中看了看眼前的老太爷,又看了一眼尤自跪在地上的公子跟小姐,无奈叹了口气,又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眼眶湿润,颤颤巍巍的坐在太师椅上,记得昨日自己对自家公子敞开心扉后,自己在住处,便辗转难眠,细想一下,自家公子博学多才,会给自己想出什么样的办法,解决当下……
而且,闻中一想到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了,早就过了自身最巅峰的年龄,但是公子正当好时候啊,闻中此时异想天开的道,若是自家公子,能拜自己为师,自己一定悉心教导,倾囊相授,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嘛,自家公子又不是傻子,将来肯定前途无量,比自己最高光的时候还要有出息,再说自己还身背大仇未报,公子怎么可能会拜自己为师,闻中想到自己都这个岁数了,还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净想美事,还真是有些不要老脸了……
但是闻中,打死也没想到,次日一大早,自己公子小姐,竟然在自己最尊敬的殷家老太爷的带领下,对自己摆出这种明眼人都能看懂的姿态,难道,难道,老天真的垂怜自己了吗,此刻,闻中极度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又摆在自己眼前,闻中好似犯了羊癫疯,浑身颤抖,目光含泪,幽怨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殷家老太爷沉默不语……
殷家老太爷这会儿竟然被闻中看得浑身发毛,刚要说的话竟然忘词儿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人就这样尴尬的对视了半盏茶的功夫,直到殷凌霄两兄妹的腿都快跪麻了,殷家老太爷这才咂吧咂吧嘴儿,低头喝了口茶,说道:
“……闻中啊,你的本事我知道,很有能耐,但是没想到我还是看走了眼,今儿早上要不是凌霄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是上面下来的人,你说你有这本事儿,你早说啊,我推举你去城主府家做个将军,也好比在我这儿屈居人下的好啊……”
“……老爷,哪里话,当年若不是老爷出手相救,闻中只怕早已饿死街头,再者,当初我心如死灰之时,还是老爷教我,做人要问心无愧,做事要无愧于人,闻中这才如梦初醒,没有老爷当年,就没有闻中的今日,而且我是自愿留在殷家做个家仆为的就是报答老爷救命之恩啊……”
“……你,你这痴儿,痴儿啊……”
跪在地上的殷凌霄兄妹,这时对视一眼,看着越聊越投机的二老,不由得有些诧异,老爷子是不是忘了点儿啥,你大孙子还在地上跪着呢,眼看自家妹子跪的都快掉泪了,殷凌霄无奈,主动去扯了一下自家爷爷的裤脚,然后赶紧给老爷子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