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磕磕绊绊讲了小半个时辰,范哲听得心烦,眼见除了叶鸿铭让自己去拿钱,别的也没有什么要紧之事,便把他打发了出去。
或许是灵草所化,这孩子的性子与从前的冰儿截然不同。冰儿淘气,机灵,却很少和外人打交道,青果则不然。他时常到处乱窜,喜欢听些家长里短,用他自己的话说:喜欢人们说话时的声音和表情。
但他与人类的差别也正在这里——正常人能听出好赖话,并以此做出恰当应对;青果是照盘接收,多数时候都看不太懂眼色,以至做出错误判断。
好比他说,王怀景师叔被人从前线送回,连路都走不动,是被抬回来的,现在的伤势还未痊愈,走路一瘸一拐。
他说着还要呲牙咧嘴的学王怀景走路,并抱怨被王怀景打了巴掌。
他还说练英奇被派去了前线,但在那之前,这姑娘在水帘洞前骂了一天,师祖周伯涛闭门不出。他倒没去学练英奇骂人的神态,只把那内容记了个全篇,让范哲听了脸红。
接着又说起从别的童子那里听来的闲话,说周伯涛又收了一对双胞胎姐妹做徒弟,而且非常宠爱。
范哲直到此时才有些反过味来,为什么练英奇这姑娘如此与众不同,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此女貌美,但喜怒无常,性子尤其让人不喜,说“偏激”还稍显不足。
原本范哲还没往那方面去想,听了青果的讲述,再细想关于练英奇的林林种种,立时就把她和周伯涛想到了一起。
可想而知,她本来就不喜欢成为谁人的替代品,但终究还是做了替代。这种事无论仙凡都有违伦常,不好到处和人诉说,心情肯定不美,自然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范哲此前一直对周伯涛戒备,平时更是保持距离,所以很少关心其人的私生活到底如何。而周伯涛在传授功法时也的确尽了师父的责任,范哲不愿把人想得太坏,自然就想不到那里。
周伯涛是金丹中期,近两百岁的年纪根本不能算老,修的也是门中第一秘传,前途可期,但却非要在这种事上乐此不疲,也只能说是冷暖自知,与人无尤。
范哲念在他并未对自己有何不利,所以不想去议论他的私德如何,因此听过就算,不去深究。
青果还说,赵娴萍给李云吉生了个胖儿子,那天夫妇俩还带到长秋阁来找范哲。他将那小家伙的虎头虎脑学得惟妙惟肖,让范哲看了好一顿恼火。
恼火之后,范哲忽然意识到,自己早把种子撒下,按理来说也该有儿子了......
他越想越激动,这心思竟一发不可收拾,匆匆将青果打发出去后,连伤势也不肯调理,独个儿畅想起来。
“如果真有儿子,也该三岁多了罢......这次比试阿月并未参加,她也没给我写信,不如我就主动问问......我也不是非要儿子,女儿一样可爱,只要是我的种,都行。有灵根就养在身边,没有灵根将来也能当范家族长,生活错不了。”
他想到自己这一脉,如果无后的话,真就断根了,于是越发心急想知道结果,当即匆匆写了封信。
写好后通读一遍,立时觉得不太妥当。以阿月的性子,如果有什么大事,肯定不会瞒着自己,何况事关孩子?她既然没说,多半就是没有,如果自己莽撞去问,肯定吃不到好果子。
范哲把信揉作一团,重新写了封新的,询问阿月近况,并说自己打算去往玄清见她一面。信的最后提了一句:谁谁家的孩子,看着虎头虎脑,可爱得紧。
将信交给青果送出,范哲匆匆洗漱一番,打坐行功,调理伤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连着几日,范哲足不出户,就在竹楼内打坐歇息,调理伤势。待伤势养好,他穿扮一新,前往水帘洞拜见师父。
这边刚在洞口处落下,果然见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刚好从洞中走出。
范哲见两个小姑娘十五六岁,天真灵秀,不由暗自惭愧,觉得不该把事情往龌龊方面去想。两女的资质虽然一般,但模样可喜,任谁见了,总要多几分偏待,合情合理。
此时便站在原地不动,微笑点头,等二位姑娘上前给自己见礼。
钟灵秀是姐姐,这时便先和妹妹钟毓秀对视一眼,接着也不行礼,只绷着小脸,脆生生的说道:“您就是咱们的范大师兄吧?你闭关四年,四年都没来拜见师父,怎么还空着手过来?”
钟毓秀也脆生生接口,“师父喜欢喝茶,咱姐妹刚刚寻了上好的白茶送过来,那茶叶要三百灵石一两呢!哼!”
两人说话时的表情如出一辙,面带嘲讽,说完后嘴角同时一撇,同时娇哼。
范哲看得摇头,暗道,老子将来的女儿要是这般,立刻掐死,省得丢人!当下不去理会二女质问,一步就越过两人身旁,反手拂动袍袖,人已经进了洞中。
钟家二女顿感面子上过不去,双双返身,挑起眉毛,再要发声时突感劲风扑面,不由语气一滞,将骂人的话咽落腹中。而,那股法力并未停歇,直接将两女卷起,抛出十数丈远,直到从洞中飞出另一道法力,才替两人解了困境。
“灵秀、毓秀,不得对你们的大师兄无礼!这就去罢!”周伯涛的声音传到此处。
钟家姐妹对视一眼,撅起小嘴双双离去。
范哲察觉周伯涛出手,不以为意,此时见师父气势内敛,面相似乎年轻几岁,不知道是修为有了进展,还是自己那八千灵石一两的茶叶之功。不过以后有那对姐妹的白茶,自己倒是可以省下这笔开销了。
当然,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弟子刚刚养好伤,急着来见师父,未来得及去置办礼物,还望师父恕罪。”
“无需这般客气。”周伯涛呵呵一笑,点着头说:“你小子成啊,居然这般争气。为师先前竟看走了眼,不知道你这般能打!”
“都是师父栽培之功。”范哲从善如流。
周伯涛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客套,“徒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范哲先前想过,自己现在是筑基后期,应该用不了三年就能筑基圆满。但要想证就金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拿极品单灵根来说,顺利的话也要十七八年。以自己的水准,少说也要二十数年。如果不幸卡在心性磨练一关,或者灵脉灵光有损,别说二十数年,就是百十来年也未必能够结丹,有守靖师父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