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驾驭山海飞舟一路狂奔,终于在半夜时分赶到叶家寨。和叶开山碰面后,他简单解释几句,让叶开山赶紧找个安静住处。
叶开山二话不说,立刻将范胡两人带到位于山顶的偏殿,又亲自在外面把守。
范哲等胡定远服下灵丹歇息,来到殿外与兄弟说话。
“不用这般紧张。真人法力深厚,养个十天半月就能好了。”
他见叶开山一脸郑重,便笑着一指台阶,自己也坐了下来。
叶开山抱了抱拳,在旁边找个位置坐下。
范哲这才将二人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不无感慨的说:“此番要不是真人相救,咱俩就见不到了。”
叶开山听了点头,“邪派之人历来丧心病狂,你以后要多加小心。”说完苦笑两声,“也都是些废话,还是要把修为提上去,否则怎样都不行。筑基离金丹差着一个大境界,几无可能跨境作战。”
范哲对此深有感触。如果对方也是筑基,哪怕是筑基后期,自己也能扛上一段,无论怎样都不至于找不到一丝生机。但是面对金丹真人,生机真的非常渺茫。
两人沉默半晌,叶开山喊来侍卫,要了两壶酒,分给范哲一壶。
范哲接过,连喝几大口,辛辣酒气直冲上头,腹中暖洋洋一片,连日来的提心吊胆直到此刻才有所松懈。
自打不成熟的小计划初具雏形,他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如今有了这般结果,已经可以算作最好。
胡定远曾有提及,荧惑六劫掌源于门中一卷真传,名曰《山海四星劫》,乃是以计都、罗睺、月孛、紫炁等四大灾星修炼。
这四颗灾星各具神妙,其中的罗睺星为荧惑尾星,居四灾星之首,性燥气豪,一旦与五行元气相遇,即可衍生出六道劫法,包括瘟毒、刀兵、惑乱、火刑、骨裂、血干,统称为六劫。
如果被六劫掌打中,时时刻刻都要遭到六劫加身,直到灰飞烟灭,才能解除灾厄。
恶妇修为不低,强行将神识锁入金丹之内,以金丹之力对抗六劫掌。等到掌力化解,金丹难免也要被化去。
她此刻在指环内金丹被制,灵脉破碎,一身磅礴的法力也被混元磨盘逐渐消磨,再加上七处要穴埋入离火金针,毫无声息,和死去无异。
范哲既然要从她这里拿到完整的《嫁衣天诀》,又要了解更多详情,更别说对她恨之入骨,肯定不会轻易杀掉了事。
当时和胡真人说恶妇被人救走,不过是怕周伯涛把账算到自己头上。
如今心腹大患已解,鱼在砧板上,晚些时候再吃也是无妨。
只是此时再回想起不久前的惊魂之旅,范哲仍旧出了一身冷汗,暗地里感慨自己的运气太好——
如果不是定远真人相救及时,这次无论如何都在劫难逃。而如果不是真人受伤过重,那恶妇也不可能被自己抓住!
范哲埋头喝酒,心下感慨万千。叶开山似乎也有心事,只顾喝酒。喝到后来,他嫌弃酒壶太小,干脆喊侍卫拿来数坛烈酒,与范哲畅饮到天明。
待范哲从床榻上醒转,已是第二日黄昏时分。他头痛欲裂,喝了整整一壶凉茶,又打坐行功片刻,方才感觉好些。
下了床后,略微查探指环情形,见并无异状,摇了摇头步出偏殿,赶去探视定远真人的病情。
因为怕打扰真人行功,他就站在门口匆匆看了一眼,见胡定远正盘腿打坐,体外不时钻出几缕黑色烟雾,夹杂数点星光,看脸色倒是比昨天红润了些。
范哲没有进去,他来到殿外打了几趟拳脚,就又回到自己住处,继续潜心修炼。
十日后,直到胡定远疗伤完毕,叶开山要设宴款待,范哲才和二人提出告辞。
“胡师叔,叶大哥,炼器的事情我不大精通,就不掺和了。我正好要去见几位故人,这就和两位先行告辞了!”
“且慢!”胡定远的声音洪亮许多,听他叫道:“你急个甚?咱们一同回去,免得你路上再有危险。”
范哲摇头拱手:“多谢真人爱护,以后等我回到门里再答谢真人的救命之恩。”
“你这孩子!”胡定远皱起眉头表示不满。还是叶开山从旁笑道:“我这兄弟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真人就让他去吧。”
胡定远连啧两声,从袖中取出一柄黑黢黢的飞剑,直接抛了过去:“剩下的我要上缴宗门,这个给你防身!”
范哲接过这把尺许长短的飞剑,稍加探视,心下一喜,知道这宝贝起码是黄级。至于出处自不必说,否则胡定远也不会说“上缴宗门”。
叶开山虽然不明就里,但他向来精于炼器,此时看到飞剑,羡慕的同时心下自思:“我这兄弟看似运气不错,实则每一件好处都不是白白得来。旁的不说,如果换成是我,我肯定想不到在这个时候离开避嫌。”
想到“避嫌”,他马上招呼下人开席上菜,同时伸手相邀:“真人这边请。”
范哲见二人熟络许多,呵呵一笑,洒然离去。
十数日后的深夜时分,天启青石镇上空倏然划过一道流星。那流星直直落在镇外的一座小山上。待光芒收起,一身黑衣的范哲现出身形。
他找了块平整的山石,盘膝而坐,接着闭目感应范虎所在。只感应片刻,就看到这位正在祠堂三层内闭目行功。
范哲催动先天灵光,灵光闪烁之间,祠堂内的范虎长身而起,破窗遁出,行动快如鬼魅,只一闪就消失在范家祖宅。
待他出现在面前,范哲将指环丢入山石底下,把范虎拉进指环,同时自己也钻了进去。
指环内中的天地比从前大了许多,里面井然有序。
左右两边都是药圃,各种灵草争奇斗艳,异香弥漫,灵气逼人。药圃前方,一条清亮的小河蜿蜒流淌,横着穿过外围竹林,流入混沌天地间。药圃后方正中位置,有间茅屋立在那处,门窗大开,用木棍支起。
将范虎留在河边,范哲直接走进茅屋。
屋内分成大小两间,大的那间干净整洁,桌椅床榻,茶几茶杯,花瓶木柜,蒲团书架,一应俱全;小的那间原本并无物件,现在里面堆满了百多个储物袋,还有些杂七杂八懒得管的宝材法器。
范哲走近床榻,对毫无声息的妇人笑道:“老子说话算数,既然答应让你和他相见,肯定就不会骗你。”
妇人双眼紧闭的躺在那里,两手交叠于腹,面容苍白,长眉略微蹙起,似乎正在经历一场难以醒转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