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听叶开江有急事相找,立时驱动云缎法器赶往青焰峰。到了峰前,刚把传讯符箓打出不久,叶开江便急匆匆的从守护阵法中赶了出来。
“走!”叶开江喜笑颜开,下巴向后山一扬,言简意赅。
范哲见他不像有急事的样子,心下无语,又发现这位已经到了炼气九层,不由为这个傻大个儿感到高兴。
两人在青焰峰后山的空地上落下身形。这里还是和原来一般,无甚景色可看,灰黑的地面上杂草稀疏,四周长满铁木,不远处有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哗啦啦穿过。
范哲不等站稳,便连声催问叶开江到底有什么事情。叶开江干咳几次,欲言又止。范哲无奈,只能耐下心思。
两人行过一段,叶开江找了块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拔了一段草梗叼在口中。
范哲也跟着坐到了对面。
半晌,才见叶开江吐掉草梗,磕磕绊绊的说:“我家里人说,今年三月份,她......她会来这里看我。”
范哲看他这副德行,立刻猜到他说的“她”,应该就是那位慕容月了,嘴上不由打趣:“你不正好早盼着吗?怎么,这事也和我有关系?”
叶开江嘿嘿一笑,脸色发红,抓耳挠腮的说:“我这不是害怕嘛,想让你帮我壮壮胆。”
范哲完全无法理解:“你怕个甚?”
“她现在是炼气顶阶了。”叶开江牙疼似地吸了一口凉气,“她要去参加试炼,出来后就要闭关筑基,在那之前想见我一面。”
范哲想起南宫燕也要去参加试炼,心下决定等下就去和她见上一面,就当是朋友的祝福。此时便答道:“你娶个厉害的媳妇,多好的事!这事我没法帮你壮胆,总不能你俩拿了花月,我在一旁吞风喝雪吧?”
“别废话,你就说帮不帮!”叶开江虎着脸,瞪起眼睛。
“你成啊,就能熊我。”范哲只好点头。
叶开江哈哈一笑,不一会儿又改为抓耳挠腮。看他这副模样,反倒像是要去见公婆的小媳妇,让范哲也颇觉有趣。
从青焰峰回来后,范哲马不停蹄赶往南宫燕所在的紫盖峰,但在半途中改了主意,还是返回了自家的漓泉峰,改让青岚前去通知南宫燕一声,两人就在漓泉峰下相见。
青岚轻笑一声,给了范哲一个“我懂”的眼神,痛快地飞出了漓泉峰。
范哲暗道:别个是要做女将军的大人物,才不会牵绊在儿女之情上面。
漓泉峰风景优美,现在虽然是一月份,天气寒冷,但眼中所见,仍是一片绿色,又有流泉淙淙,在山石间欢快流淌,让人看了顿觉心旷神怡。
范哲站在一块大石上,四处观望。只等了一阵,南宫燕翩翩而来。
两人半年多未见,倒也不显生分,南宫燕甚至刚见面便打趣:“等我筑基成功,你该喊我师叔了!”
范哲听了一笑,取出早准备好的一件法器,递了过去,“敢问师叔,你看这件宝物可能入你法眼?”
“啊?镇魔塔?”南宫燕轻呼,把手掌捂在了嘴上。
范哲见她不接,再递一次:“拿着!”
南宫燕看了范哲两眼,接过镇魔塔,转手不知道收去了哪里,甜甜笑道:“怎么想起送我这般贵重的东西?”
理由范哲先前就想好,此时便郑重说道:“师妹,试炼一事凶多吉少,这东西你留着防身。我希望你顺利从里面出来,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切磋。”
实际上南宫燕先前送给范哲的两样物事,一件是至少顶阶的蔽云纱,还有一枚“无回雷丸”,无论哪一件都能抵得上镇魔塔的价值。
如果说蔽云纱的品阶不好判断,这件无回雷丸绝对是妥妥的黄级法器,不,应该叫暗器。这枚雷丸一经打出,连筑基修士也不一定能够逃脱。
但是让范哲最珍重的,却是南宫燕在他面前展现了真实一面。
范哲非常珍惜这一点,愿意拿南宫燕当成朋友交往。如今朋友要去参加试炼,自己当然要拿好东西出来帮忙。
此时只见南宫燕笑着说:“你要对我有信心才成。”
“当然。”范哲回以一笑。
两人稍稍叙过,南宫燕痛快告辞,约定筑基成功后再见。
范哲回来后就一直修炼《混沌决》,偶尔出来和师父聊天。大师兄和二师姐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根本看不到人影,倒也没再找事。
秦守靖对青莲掌法的推衍终于有了成果,之后把领悟所得教授给了徒弟。因为有《混沌决》在前,范哲并不打算修炼这路掌法,但还是对师父心存感激。
叶开江这段时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常过来找范哲,一会儿说不知道该和佳人在哪里见面,一会儿问见面时要穿什么衣服,把范哲搞得烦不胜烦。
两人在仙霞派的峰头逛了数次,最后敲定把见面地点选在紫盖峰后面的一片树林中。
紫盖峰的灵气最为浓郁,这里的风景皆比别处要优美得多。而且峰主赵震海很有些排外,不许别的弟子来这里采摘灵草,所以少有人至。
范哲为了此事还特意去求了南宫燕,也算是尽了一个兄弟的责任。
时间眨眼即逝,等叶开江再次找上门来,禁地试炼已然结束半月有余。
为了给兄弟撑场面,范哲刻意换了套灰袍,但觉得自己的英俊潇洒怎么也掩盖不了,便想用上一枚易容符箓,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显眼。
此举被秦守靖发现,喝住了徒弟的愚蠢行为,理由很充分:能让两人相互喜欢,绝不止有皮相。如果这般看中皮相,也走不到最后,趁早一拍两散。
范哲听了大感有理,遂谢过师父。
秦守靖见徒弟受教,又简单说了两句易容:这东西属于小伎俩,小心用得多了,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范哲赶着出去,嘴上称是,态度敷衍,被秦守靖一袖子抽出了漓泉峰。
两兄弟见了面,范哲见叶开江蓝袍黑靴,须发皆精心打理过,走动间龙行虎步,谈笑时吐气扬眉,矫揉造作,概莫如是,因此心里顿觉好笑。
但也不得不承认,以叶开江的魁梧身板,再配上这副架势,的确尽显男儿气概。
无意间又看到叶开江别了一根粗制的木簪子,全无灵气,样式简陋,说是“木棍”更为恰当,立时奇道:“你头顶那根树杈是哪里捡来的?”
叶开江斜着一双虎目,撇着略有些厚的嘴唇,嗤道:“胡说个甚?”又很快挠了挠脑袋,面色发红,嘿嘿笑着:“她那时送我的。”
范哲一时无言以对。